大口的宿舍在黑麵樓上,屬於這唐樓的最頂層。
冬天冷夏天熱,遇上天氣不好的時候,外麵下大雨,裡邊下小雨也是常有的事情。
不過在宿舍床位如此緊張的情況下,不用睡到過道上便已經很好了,沒得選。
如果說黑麵就是那個丟酒瓶子的,那大口肯定就是用菜刀砍牆的那個。
雖然有把握製服對方,但尹秀也不想冒風險,眼下是不能出一點閃失的時候。
因此他先是在門口觀察了一下,通過一些痕跡,確認對方沒有躲在門邊伺機偷襲他後,才退開幾步,用手輕輕敲了下門。
他剛敲門幾下,一柄鋒利的菜刀便從門內砍了出來,勁力直透門板,堪堪擦著尹秀的手指劃過。
“撲你個街啊!在這裡跟我發癲!”
尹秀眼中戾氣爆湧,猛地一腳踹出,腳尖直透本就薄弱的門板,一把將躲在門後的大口踢倒在地。
一把將還嵌在門上的刀拔下,尹秀冷冷道:“這把刀就是砍根甘蔗都費勁,你還想拿它來砍人”
大口沒有回話,隻是捂著肚子在地上,不停地發抖。
尹秀見狀,也歎口氣,沒了剛才的火氣。
大口的嘴其實不大,與廠裡的大部分工人一樣,他來自北方的某個村莊,沉默寡言,性情怯懦。
尹秀蹲下來,剛想碰他,大口立即驚慌地往後爬了幾步。
“放心,不會打你的,你是我隔壁組的,你知道我是個很溫和的人。”
大口臉上的驚懼完全沒有減少,隻是停下了後退的動作。
“尹工,你彆過來,我活不長了,彆又害多一個人!”
聽他這樣講,尹秀這時候才發現,大口的臉色發白,嘴唇泛青,就連眼睛附近也出現了兩個深沉的黑眼圈,顯然十分的虛弱。
“怎麼了這是你生病了”
尹秀把手背貼到大口的額頭,立即傳來一陣冰冷的感覺,直透皮膚。
“不是害病。”
大口把頭往後挪了一下,躲開尹秀的手,“前兩天我出去買東西的時候,火屎哥好好地在吃宵夜呢,不知怎麼的就咬了我一口。”
大口擼起衣袖,露出手臂上的兩個小孔,傷口發黑發脹。
“傷口不深,我就沒當回事,隨便上了點藥,可我這兩天總感覺渾身一會發冷一會發熱,我懷疑火屎哥是不是得了狂犬病。”
尹秀皺眉道:“不是狂犬病。”
大口大喜,“還好,我還以為畏光畏風,肯定是中招了,不是狂犬病,這也算是個好消息吧!尹工”
“也許吧……”
尹秀從口袋裡掏出一把糯米,敷在傷口上,還好,如他預想的那樣,滋滋作響的聲音再次傳來。
這一下疼的大口哇哇大叫,額頭上立即出現豆大的汗珠,原本就蒼白的臉色更像一張白紙了。
“忍一下,很快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