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你並不打算回答我的問題,又或者說你並不認為我真的會殺你。”
李子冀一隻手自然垂在身側,另外一隻手負在背後,他掌心之中握著的日光已經散去,但神輦上照耀的日光卻永遠也不會消散。
劍光也一樣。
正如先前所言,選拔神女是一件大事,尤其還是被譽為神女誕生搖籃的插花鎮,所以今天來這裡的人很多,廣場內外站滿了人。
這些人當中九成都是神教的教眾及信徒,剩下一成則是像聖朝少女那樣來看熱鬨的路人。
神宮固然沒有三大神座那樣至高的神權,可本身也代表著與神明溝通的精神象征,在信徒眼中地位超然,值得尊敬。
某種角度去看神宮走出的神侍代表著神權。
穆春就是這樣的人,他掌控著神權,本該光鮮亮麗,本該無所不能,現在卻被並不存在的劍束縛身體,以可笑的坐姿可憐的坐在那裡。
但他卻根本不值得可憐。
被削落的發絲落在神輦裡,穆春隻是冷眼看著李子冀“你已經殺了單弘毅,神山正在討論該如何對付你,你現在卻說還要連我一起殺了?”
接連殺死神教的判司和神侍,即便這個人是聖朝李子冀,也必須要為此付出代價。
四周無數教眾神色各異,有的人已經麵露驚懼,就連這些天朝夕相處的老車夫都是沒忍住渾身一顫。
李子冀殺死單弘毅的事情當然不是秘密,從兩個月前柯西裡去到長寧城的時候消息就已經被破軍傳回了神山。
現在兩個月過去,很多人不知道,但也有很多人知道。
知道的人目光複雜,早就聽聞聖朝人行事霸道,可現在對方竟然就連審判王庭的判司都敢殺,這得是多大的膽子?
何況單弘毅還是大神官的弟子。
不知道的人無比震驚,看向李子冀的目光更加敬畏。
“原來如此。”聽著穆春的話,李子冀微微有些恍然“你覺得我已經殺死了單弘毅,為了避免更進一步惹怒神山,所以一定不會殺你。”
李子冀嘴角掀起了一抹極淡的嘲弄“但你為何不想一想,我既然都已經殺死了單弘毅,又為何不敢再多殺一個你呢?”
穆春的眼中竭力維持的冷漠出現了瞬間的紊亂。
李子冀覺得更加可笑“或許在很多人的眼裡看來,神宮有著虛無縹緲的特殊象征,可你自己應該清楚,無論是實際的地位還是所擁有的權柄,你這神宮神侍都沒辦法和單弘毅比較,而你現在竟然可笑的認為我會有所顧忌而不敢殺你。”
這豈非很可笑?
木木已經笑了。
李子冀也在笑著。
遙遠處靠坐在扶欄上的柯西裡也露出了笑容,他當然不打算插手這件事,既然穆春口出不遜,那麼彆人來問話那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他反倒覺得很有趣,沒想到在商齊見到的那個錦衣青年竟然會是李子冀。
柯西裡抬手向下壓了壓草帽,他還沒想好應該怎麼去麵對李子冀,是感謝他幫忙殺了單弘毅,還是怪罪他多此一舉?
很多人沒有笑。
插花鎮領事沒有笑。
神宮那兩名三境教士也沒有笑。
坐在神輦之上保持著怪異姿勢的穆春同樣沒有笑,不僅沒有笑,甚至已經說不出來話,因為他看見了李子冀的眼睛。
那雙眼睛絕對談不上多麼凶狠暴戾,有的僅僅隻是淡漠。
對他的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