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長花和吳妤也都不服氣的想發表意見,陳著擺擺手打斷了,又問著黃柏涵:“剛才你們喝酒有沒有小票之類的東西?”
“小票?”
黃柏涵想了一下:“服務員好像是給我開過一張,不過好像丟在桌子上了。”
“回去找。”
陳著說道:“順便把你們喝剩下的紅酒也拿出來。”
“乾嘛?”
黃柏涵問道。
“打包啊。”
陳著自然而然的說道:“你出去吃東西,吃不完肯定要打包帶回去了,這樣才能不浪費。”
“算了吧……”
黃柏涵感覺當著許悅的麵,沒必要做這種摳摳搜搜的事情。
“去啊!”
陳著瞪著眼又一次催促,黃柏涵沒辦法隻能不情不願的回去找小票。
許悅站在旁邊,她有種感覺,陳著應該不像是“打包”這麼簡單。
這時,酒吧經理在鄭浩的陪同下走過來,聽到陳著還讓黃柏涵把剩下的酒水打包帶走,本就瞧不起這些幼稚大學生的他們,頓時更沒放在心上。
“喂!”
油亮發光的酒吧經理,一手夾著煙,一邊吞雲吐霧,沒什麼禮貌的對陳著說道:“小鄭和我求情啦,既然也都是大學生,那就少賠點算了,你們賠個1500吧。”
酒吧經理本以為陳著會忙不迭的感謝,沒想到這個男生居然拒絕了,他聳聳肩膀說道:“為什麼要少500呢?你覺得我們是賠不起嗎?”
“我操!”
酒吧經理誇張的叫了一聲,嘻嘻哈哈的對著身邊保安說道:“瞧見沒有,沒幾個錢還挺能裝逼,現在有些大學生就是這樣子的。”
緊接著他就對陳著說道:“既然給你麵子不要,那你就賠2000塊吧。”
“陳著……”
王長花和吳妤都想阻止,按理說現在的陳著不應該這麼怯懦啊,高中時期好像還差不多。
“你們閉嘴!”
陳著轉頭衝著兩人說到:“你們自己惹出了事,讓我來擦屁股又一堆意見,賠完錢我們直接走了。”
陳著好像隻想解決後馬上離開,他對酒吧經理說道:“我身上沒那麼多現金,不過可以t機轉賬,我要轉到哪張卡?”
酒吧經理美美的吸了兩口煙,從口袋裡掏出一張銀行卡,用食指瀟灑的彈了一下說道:“轉到這張卡裡。”
陳著遲疑了一下:“這好像是你的私人卡吧,我們打壞了東西,應該賠給你們公司……”
“那麼多廢話,你是不是不想回去啦?”
酒吧經理大聲嗬斥道。
陳著這才不說話,乖乖的和酒吧經理去了太陽新天地商場下麵的一個工行t機轉賬。
保安一臉羨慕,狗日的經理,又有一筆灰色收入了。
許悅就默默的看著,她覺得沒那麼簡單,老虎捕獵之前,可都是藏著身形匍匐前進的。
有了確定撕碎獵物的把握,他才會一躍而起。
沒過多久,陳著就和酒吧經理回來了,可能是收到錢的緣故,酒吧經理對陳著的態度親昵了許多,開口“老弟”,閉口“這一片我熟,有事找哥”。
黃柏涵也找到了那張小票,手裡還拿著半瓶紅酒,有點嫌棄似的很想丟掉。
不遠處傳來警笛的聲音,但是在酒吧背景音還有馬路嘈雜聲的掩蓋下,顯得沒那麼清晰。
更何況,這裡所有人都不覺得自己是罪犯,所以毫不在意。
“好了,你們可以回去了!”
酒吧經理大手一揮,準備“赦免”這些愚蠢好騙還有點錢的大學生。
結果剛剛一直迫切想離開的陳著,他現在突然又不想走了,反而怡然的閒聊起來:“這一片區很熱鬨啊,附近好多家五星級酒店和飯店,還有高檔商場和小區。”
“那是肯定的啦。”
酒吧經理看在那2000塊錢的份上,也沒有催促,而是回應道:“畢竟這裡也算是比較靠近cbd商業中心了。”
陳著微微頷首,突然說了一句風馬牛不想關的話:“你表麵上是經理,其實就是個管事的而已,這座酒吧應該由很多股東構成的吧。”
酒吧經理頓時噎了一下,心想這個“愚蠢”大學生怎麼會知道的?
這就是社會經驗,陳著的工作生涯中,也會在應酬時認識一些從事娛樂服務行業的朋友。
他們開酒吧為了減小風險,基本上都是幾個人合夥,然後請一個經理負責管事就行了。
現在陳著用豐富的閱曆、敏銳的觀察、還有狠辣的手段,給酒吧經理上了一課。
“我還知道。”
陳著篤定的說道:“酒吧裡的酒,95%以上應該都是假的,你們在外麵收購一些真酒的瓶子,往裡麵灌裝一些假酒,然後賣給顧客對不對?”
“嘶……”
酒吧經理感覺有一點不對勁了,這是行業機密啊。
此時,警笛聲愈來愈近。
陳著則繼續說道:
“你們酒吧開在這裡,肯定要有關係幫襯的,這一點毋庸置疑。”
“但是呢,你們的規模又比不上那些五星酒酒店,而且性質又比較特殊,我要是轄區內派出所的所長指導員副所長,根本不會正眼瞧你們,免得沾上一身的騷臭味。”
“所以呢,你們最多認識一下附近的片警而已,獲得突擊檢查的信息。比如說某次檢查之前,你們把一些假酒換成真的,對不對?”
“你……是不是記者啊?”
酒吧經理終於明白了,媽的!遇上臥底查訪的記者了!
陳著笑了笑,溫文爾雅,人畜無害。
“我不是記者。”
陳著輕聲說道:“我就是一個普通大學生,但是,我能把你們關係網的頂頭上司給請過來。”
話音剛落,一輛警車在路邊緩緩停下,從上麵走下來三名警察。
酒吧經理頓時有些不對勁,這個大學生好像不是以前遇到的那些怨種。
“誰報的警?”
為首的警察問道。
他是一名二級警督,在廣州這個城市,對應的應該是基層副所長的位置。
“我報的。”
陳著站了起來:“幾個朋友在這家酒吧喝酒,感覺這個酒可能是假的,於是找到經理理論。”
“沒想到他不僅不解決問題,發生衝突後非法扣留我的朋友,並且強製性的索要2000元人民幣。”
陳著思路清晰,口齒伶俐,神色沉穩的回道。
“什麼?”
警察和酒吧經理聽了,眼睛都瞪大了。
民警心想這都快2008年了,居然還有這種公開限製人生自由和搶劫的案子?
這是行走的三等功啊。
酒吧經理趕緊喊冤:“警察同誌,事情不是這樣的……”
“去派出所講清楚。”
二級警督一揮手說道:“我們警察辦案都是講證據的,隻要這酒是真的,他又沒向你轉賬,你擔心什麼呢?”
“日!”
酒吧經理腦袋一暈。
酒是假的,自己也有陳著的轉賬記錄,這算不算是鐵證如山啊?
······
到了附近的冼村派出所以後,自然每人都要挨個的報身份證錄口供。
負責給陳著錄口供的就是那個二級警督,關上門以後,本來還一臉嚴肅的他,神情突然放鬆下來。
“老趙是你什麼人?”
二級警督說道:“在電話裡用性命擔保你是個好孩子,要求我一定要站在你這邊。”
“我父親和趙叔叔是好朋友,兩家也經常來往……”
陳著簡單提了一下,“趙所”自然就是圓圓的父親趙東華了,剛才打的就是他的電話。
實際上陳著還有一些關係和人脈可以利用,但是最直接就是找到同樣在基層的趙東華,這樣處理起來比較直接一點。
“那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二級警督很有經驗,他一眼看出其中的貓膩:“我是不相信那人敢正當光明的非法拘留。”
這時的陳著也沒有撒謊,而是一五一十的把真實經過講了出來,並且說道:“我本意就是嚇一嚇他們,倒也沒指望真的能送這些人進去,就是那個酒一定是假的,按照假一賠十的標準進行賠付就行了。”
“還假一賠十?”
二級警督審視陳著半晌:“你就不擔心報假警嗎?這也是違法的。”
沒想到陳著已經找好了理由:“衝突時我又沒在現場,了解的信息並不全麵,擔心朋友受到傷害才匆匆報了警,這樣最多隻是口頭批評兩句吧。”
“你對這些條例倒是一清二楚啊,法學生嗎?”
二級警督臉色又鬆弛下來。
“中大嶺院的。”
陳著說道。
“哦。”
警督點點頭:“好學校,好專業。”
大概是陳著的關係在產生作用,也可能是社會對好學生的包容性更大,反正二級警督和藹的給陳著錄了口供,並且在最後說道:
“你那個假一賠十的要求,經過協調應該問題不大,畢竟他們賣假酒在前,而且那2000塊錢的賠償也肯定是不合理的,酒吧的股東為了息事寧人,大概率會答應。”
這是相當於把最後處理結果告訴陳著了,並且提醒他有個心理準備的意思。
陳著到了聲謝,不過這個人情應該是欠圓圓父親的,有機會還到圓圓身上就行了。
實際上,趙所長對陳著在學校裡對圓圓的幫忙非常感激,總是想為陳著或者陳培鬆做點事。
二級警督拿著陳著的口供,正準備要離開小房間的時候,陳著突然說道:“我們一起過來的其他五個人,除了醉酒昏吐的那個女生,剩下四個人的口供,應該會有一份不一樣的。”
“什麼意思?”
二級警督轉身問道。
陳著這次算是故意扭曲事實,但是黃柏涵、王長花、吳妤一定會幫著自己進行隱瞞,並且他們還會想法設法的圓上漏洞。
隻有一個人,許悅,她會“出賣”陳著。
沒有什麼特殊原因,因為她就是這種人表麵上誰都關心,實際上卻希望彆人倒黴。
聽了陳著的解釋,二級警督咧咧嘴:“那麼肯定?”
“如果是的話,您能不能把她的口供給我。”
陳著要求道:“我有個朋友一直覺得她是天使,我想借著這個機會讓他看看【天使】的真麵目。”
二級警督皺皺眉頭:“派出所不是你們驗證人性的地方!”
說完他就出去了,半晌後開門回來,臉上滿是驚訝。
就像陳著預料的那樣,那三個人果然在幫忙圓謊,儘管他們撒謊的技術很爛。
隻有許悅在不遺餘力的拆台,似乎很想陳著因為“報假警”的事情被拘留起來。
她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實際上在陳著這個“關係戶”麵前,一切都是這麼的清楚。
警督把一張4紙遞過去:“口供是不能給你的,複印件勉強看看吧,反正上麵有她的簽字和指紋。”
陳著接過來立刻說道:“驗證完我立刻碎掉,絕對不會讓這張紙流傳出去。”
二級警督笑了笑,嶺院的學生就是聰明,有些話不用交代都能自己想到,但他依然有一件事帶著懷疑。
“你是在趕過來之前,就已經想好要借著進派出所錄口供,驗證她的人品了嗎?”
中年警督問道。
陳著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沒有撒謊,畢竟人家也信任的把複印件給了自己。
“我想著是順手的事。”
陳著回道。
“嘖嘖……”
警督不禁咂咂嘴,感慨的說道:“小小年紀,走一步看十步,心機可真深沉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