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陳著是不想破壞在大學生裡的安靜生活,所以才急著否認?
女人,不能接受貧窮的男人裝富有,但是能允許富有的男人假扮貧窮,並且還能為他們找到合情的理由。
心裡正懊悔剛才有些魯莽的時候,卞小柳突然看見陳著向自己走來。
“啊?他要做什麼?”
“難道是覺得剛才騙了我,所以專門解釋一下?”
“那我是應該立刻原諒他,還是稍微矜持點?”
……
無數個de就好像小蝌蚪,在卞小柳的腦海裡彙聚。
可是都沒等她找出能夠變成青蛙的那一隻,陳著就已經給出了答案。
他拍拍劉麒鳴的肩膀,示意跟著自己走。
“不是找我的。”
卞小柳心中的激動,突然“嘩啦啦”化作付諸東流的泉水。
就連楊錦祥也不易察覺的鬆了一口氣,他還以為老同學要和自己說兩句話呢。
現在兩人地位差距有些大,而且之前還產生過誤會,楊錦祥都不知道以什麼心態來麵對。
“還好,找的不是我。”
楊錦祥慶幸又很沮喪的安慰自己。
不過,劉麒鳴心態和這倆自怨自艾的倒黴蛋不一樣,很明顯老六要幫自己牽線搭橋了。
果不其然,陳著把大劉領到鄭炬麵前,直接說道:“鄭老師,這是我室友劉麒鳴,他也是宣調部的乾事。大劉平時做事踏實,待人熱情……”
陳著把劉麒鳴一頓誇獎。
鄭炬微笑著鼓勵一番,表示已經記住這個看起來壯實的小夥子了。
“鄭老師。”
陳著誇完劉麒鳴,壓低了一點聲音:“我聽說下學期,倪可欣學姐考研要辭職了?”
大劉激動的快冒鼻涕泡了。
好兄弟,答應的承諾是真做到啊!
“原來你都知道了?我就是想告訴你這件事。”
鄭炬大笑一聲:“前兩天黃書記開會的時候說了,像你這種有能力又有代表性的榜樣學生,沒必要遵循以往的提拔舊例,要適時的加加擔子。”
“什麼意思?”
陳著突然感覺到哪裡有些不對。
“就是倪可欣辭職後,你接她的位置啊。”
鄭炬拍拍陳著肩膀:“大一年級的副部長,縱觀我們鴨大的曆史都很少見啊。”
“我日……還真是這樣。”
陳著趕緊看了一眼大劉。
劉麒鳴笑容直接僵在了臉上,要不是偶爾呼吸兩下,真有一種“接受不了事實被石化”的既視感。
“鄭老師,我下學期沒空做事啊。”
陳著連忙搶救一下:“所以當了副部長兒也是占著茅坑不拉屎,不如給有德者居之吧。”
“做事不是還有其他人嗎?”
鄭炬一指劉麒鳴:“你剛才說了小劉這麼多優點,能力強又有奉獻精神,完全可以把事情都交給他做嘛。”
“我t的……”
陳著都快無語了。
自己誇大劉,不是為了讓他在幕後乾活啊,而是為了把他推到幕前啊。
現在倒好,怎麼整得一切都水到渠成似的。
“鄭老師,我真做不了。”
陳著依然沒放棄,打算和鄭炬聊聊自己的苦衷。
沒想到鄭炬比陳著更加誠懇:“陳著,算是我拜托你了,你必須答應。”
“黃書記要配合校領導樹立榜樣和典型。”
鄭炬歎了口氣說道:“你就是那個榜樣和典型,這是政治任務,你要是不答應,我就相當於沒有完成領導的交辦事項。”
“……服了……”
陳著沉默了半響,萬萬沒想到自己居然成了“政治犧牲品”。
不過說起來,好像自己也隻是受了點小委屈而已,真正受傷的是劉麒鳴。
大劉從一個月前就謀劃這個職位了,為了留下好印象,他經常廢寢忘食的撲在學生會的工作上。
誰想到,居然給了吊兒郎當的室友陳著。
這個混蛋彆說工作了,在任何活動中都見不到他的人影。
劉麒鳴突然理解陳著的那句話了——和平年代的提拔問題,能力和貢獻一直不是決定性因素。
最後,陳著隻能扶著如喪考妣,差點連腳步都走不穩的劉麒鳴,重新回到座位上。
他也不搭理好奇的卞小柳和楊錦祥,自顧自的倒了兩杯橙汁,一杯拿在自己手上,一杯遞給劉麒鳴。
“兄弟,我真不是故意的。”
陳著略顯愧疚的說道。
雖然在整件事裡,陳著自我認定是“受害者”。
但是在其他人的視角裡,他更像是個得了便宜還賣乖的“裝逼者”。
所以陳著才有些過意不去,儘管他壓根就瞧不上這個什麼副部長,隻想好好學習,同時好好創業。
劉麒鳴開始並沒有接過橙汁。
直到陳著叫了第二遍,他才一把奪過來,“咕嘟嘟”的都沒有換氣,一仰頭全悶進肚子裡。
“和你沒關係!”
劉麒鳴大口喘息著,眼神空洞的盯著玻璃杯。
就在陳著擔心,這孩子不會被刺激的變傻了吧。
大劉突然“砰”的一聲重重放下杯子,盯著陳著說道:“老六,你要儘快的當上學生會主席,知道嗎?”
“為啥?”
陳著很難理解這個思維的跳躍性。
“你當了主席以後,隨便給我安排一個部長。”
劉麒鳴咬牙切齒的說道:“老子要當趙高、當秦檜、當嚴嵩,完全按照自己喜好收人,狠狠享受一把權利的任性!”
陳著:……
······
可能這件事對大劉影響挺大,差點讓他喪失對美好生活的奮鬥目標。
但是陳著暫時也無能為力,能做的就是如果有一天真被迫成為學生會主席了,就是要及時糾正劉麒鳴。
權利,不該任性,應該放進製度的籠子裡!
陳著又回到主桌吃喝閒聊了一會,三個部門的聯合聚餐終於要結束了。
收尾時,鄭炬讓學生會主席趙晨發表一下講話。
趙晨抵了一下陳著的胳膊,雖然他明知道陳著不會同意,但還是碎嘴了一句:“要不要你來給大家講講創業曆程?”
“我哪有什麼曆程。”
陳著笑著擺擺手:“等我創業兩年半的時候再說吧。”
“為什麼是兩年半……”
趙晨哪裡會懂這個梗,站起來和大家說了些鼓勵的pu式語言。
無非是說“學生會是個團結的大家庭,希望大家能在裡麵鍛煉能力,並且借助這個平台實現人生的初步目標……”
這要是以前,大劉肯定聽得很入神。
現在這個吊毛,背靠在椅子上,不屑的東哼一下,西呸一聲,一副看透世事的蒼涼模樣。
趙晨洗腦完畢,二十多人稀稀落落的走出大包廂。
陳著也不懂誰去結賬,大概率應該是三個部長湊出來的活動經費。
他不管這件事,也沒有和鄭炬他們高調的走在最前麵,而是混在人群裡和劉麒鳴一起,準備一塊回宿舍。
隻是普通學生看到陳著,眼神裡和舉動上明顯有些拘謹,雖然不認識不熟悉,但也會衝著陳著客氣的笑一下。
甚至在出包廂的時候,還會刻意落後一個身位,讓陳著先出去。
陳著有些不高興。
卞小柳這什麼工作力度,怎麼還有同學這樣不正常的尊重自己,她沒把“豪車是借來”的這件事傳播出去嗎?
實際上卞小柳經過楊錦祥的點播,她後半程都在刷著手機,順便在百度上查找那輛車的價格,以此來確定陳著現在的身家。
陳著正想著的時候,突然感覺人群腳步“齊刷刷”的停了一下。
就好像飯店門口就是紅綠燈,並且還是紅燈亮起來。
不僅如此,前麵的所有老師同學,紛紛掉頭向後看來,並且把目光都落在陳著身上。
這個整齊劃一的動作,把社會經驗很豐富的陳著都搞得無所適從。
他按捺住心頭的疑問,沿著大家讓出來的一條通道,眺望著向外麵看去。
“臥槽!”
不看不知道,一看陳著想死的心都有了。
那輛炫目招搖、給陳著帶來很大困擾的奔馳s600,居然還安穩的停在路邊。
並且當看到陳著的身影,司機馬海軍立刻從駕駛位走下來,小跑著打開後排的車門。
把一個訓練有素、責任心強、很有職業精神的專職司機麵貌,展現的淋漓儘致。
我靠……陳著用屁股想,都知道馬海軍的所作所為會帶來什麼影響。
剛才自己好不容易澄清的事實,很可能就化為烏有了。
“……你怎麼不走啊?”
陳著擠出飯店,在心裡深深的歎了一口氣,麵如死灰的對馬海軍說道。
馬海軍並沒有察覺到陳著的無奈,他站直身體,聲音洪亮的回道:“沒有陳總的指示,我是不會走的。”
“哇~”
也不知道人群裡誰驚歎的哇了一下,瞬間都是此起彼伏的議論聲。
大家蛐蛐的對象,無疑就是陳著。
“暈!”
陳著真想使勁的拍拍腦袋,剛才下車時忘記讓馬海軍先走,誰知道他居然能一直等在這裡。
“那個……”
陳著轉頭看向大家,不死心仍然還想解釋一下。
但是看著他們“陌生”的眼神,此刻就好像有一道無形的鴻溝,把自己與普通學生深深的分割開來。
“陳著。”
鄭炬也是緊皺著眉頭,把陳著拉到一邊,嚴肅的教育道:
“本來這是你的司機,我不應該發表什麼意見,但是我們吃飯的時候,完全可以添雙筷子加張凳子,讓他坐下來先填飽肚子的嘛。”
“我日……”
陳著真是委屈死了,什麼東西都往我身上栽是吧。
“你有空觀察下羅校怎麼對待司機的,幾乎當成半個家裡人。”
鄭炬語重心長的說道:“你那麼聰明,肯定能意識到司機就是往著心腹方向培養的,對待心腹怎麼能差呢……”
看著鄭炬認真、用心、不容置疑的語氣與神情,陳著能夠感覺到,現在自己不論怎麼解釋,應該都不會有人信了。
他盯著漆藍色的天空沉默片刻,猶如啞巴吃黃連一樣,苦澀的說道:“……這是我的失誤,我下次會注意的。”
“知錯能改就是好同誌。”
鄭炬笑著說道:“都不知道以後你能有多大的成就,我也就能在旁邊給你提點小建議了,你上車吧,司機都等這麼久了。”
實際上這裡離學校挺近的,陳著本來打算和劉麒鳴步行回去。
但是給馬海軍“背刺”了一下,陳著感覺這裡已經容不下自己了。
於是,他邁著深沉、凝重、被冤枉後都解釋不通的窩囊腳步,坐進了300萬的後排。
隨著車輛緩緩的穩步滑動,陳著透過窗戶看了一眼。
那批學生會弔人的眼神裡,既有羨慕、也有興奮、還有發現八卦後著急與人分享的迫切。
“完了。”
陳著一下子癱倒到真皮座椅上。
都能想象得到,明天自己在學校裡的名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