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話讓安耒霆神色微動。
是了,即便是殺人命案,但隻要苦主不再追究的話,彆說章知府,就連當今聖上也不好太過於重罰。
但問題是……
“崔三公子此時氣惱萬分,他又如何會善罷甘休?”安耒霆問。
“雖說死的是崔三公子的親弟弟,但到底並非一母同袍,死的又不過隻是個庶子而已,即便崔三公子惱怒,大多也是因為崔家顏麵。”
陸啟言道,“倘若廂指揮使願意割舍一些利益出去,讓崔家吃夠了好處,想來崔三公子也會心動,勸說崔家家主不再追究。”
“且三皇子背後的二皇子與崔家關係匪淺,三皇子在崔家那邊的地位也舉重若輕,再由三皇子充當中間和事佬,想來並不困難。”
“眼下需要考慮的是,廂指揮使這邊需得拿出怎樣的誠意出來,才能打動崔三公子。”
安耒霆聞言,思索了許久後,微微點頭,“眼下,大約隻能如此了。”
陸啟言說的對,崔文棟是個庶子,聽聞其在崔家地位也並不算高。
隻要利益足夠大,崔家大約也會同意這樁買賣。
問題是,得是怎樣的利益……
在蕭洛安的引薦下,當天晚上,安耒霆與崔文碩碰了麵。
“久聞安廂指揮使盛名,今日一見,安廂指揮使果然英明神武,令人敬服。”
崔文碩客套寒暄,話鋒一轉又說到了重點,“我原本也不信安廂指揮使的公子能做出這樣的事,但眼下事實擺在眼前,既讓人痛惜,又令人惱怒。”
“父親素來疼愛五弟,連我也不及五弟在父親心中的地位,此次五弟驟然離世,又是以這般不體麵的方式,父親得到消息後必定會悲痛萬分,更會追責到底。”
說罷,崔文碩看了安耒霆一眼。
目光飽含深意,卻又欲言又止。
對方分明是個年輕後生,但安耒霆此時卻也感受到了濃濃的壓力,心中不免緊了一緊,心中卻也是感慨了好一陣。
崔文碩這一番話從恭維到陳述事實,再到施壓,徐徐而來卻步步為營,滴水不漏,反觀他自己的兒子,卻因為行事不端,處處闖禍,隨時都要他這個父親來兜裡擦屁股……
這同樣都是為人子,差距屬實太大了一些。
安耒霆心中歎息了好一陣,這才收回帶了十足羨慕的目光,道,“中年喪子,人間悲痛,我亦是為人父者,自是能夠體會崔家主的心境,此事乃犬子之責,我先替犬子向崔公子和崔家主賠罪。”
說罷,端端正正地行了個禮。
“安廂指揮使不必如此。”崔文碩這般說,但也隻是虛抬了一下手,算是受了這個禮,“該說的話,三皇子已是儘數說明,安廂指揮使軍中忙碌,我這裡也有許多事情要處置,咱們還是開門見山,敞開了說罷。”
“是,崔公子所言甚是。”
安耒霆麵露慚愧,“此事皆因犬子而起,我這個做父親的自然需得拿出些誠意來。”
說著,抬了抬手,有侍從抬了兩個大木箱子過來,放在崔文碩的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