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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終於再次開口說話，“你話真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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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嘴唇猩紅，臉色雪白，一襲墨綠色長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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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半夜的，少女像是一位夜行村野的女鬼精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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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猿一步一步向前行去，嘖嘖道：“空有一把好劍，奈何體魄孱弱。弱乾強枝，真是可憐！你跟那小巷少年想儘辦法要老夫換氣，以便引來這方天地的反撲，小姑娘，現在你不妨猜猜看，等老夫這第三口氣息用完，換上下一口新氣，到底會不會惹來天地震怒？而老夫又到底能否扛得住那一場海水倒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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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突然笑容玩味，腳尖輕點，向後一躍，高不過一丈，遠不過半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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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想追擊的老猿有些莫名其妙，生怕有詐，便繼續慢步前行，打定主意靜觀其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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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身體騰空的少女又腳尖一點，這一次腳尖力道稍大，腳踝也有擰轉，所以並非筆直後仰跳去，而是向右側蹦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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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不等少女身形下墜，飛劍就掠至少女位於空中最高處的腳下，於是少女每次都精準借力，繼續向後且向高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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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連飽經滄桑的老猿也看得有些發愣，眼前那一幕，古怪而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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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仿佛一頭跳著格子的小麋鹿，接連蹦蹦跳跳，充滿輕盈靈動的氣息，很快就消失在夜空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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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擔心老猿在半途發力偷襲，少女的蹦跳顯得極其沒有章法，忽左忽右，忽高忽低，忽前忽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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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猿扯了扯嘴角，眼神複雜道：“好一個羚羊掛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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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老猿也沒有眼睜睜看著少女遠遁而去，腳尖一挑，隨意挑起一顆石子，握在手心，朝那空中迅猛砸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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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顆顆石子被老猿飛快挑出地麵，最後在老猿手中以風雷滾動之勢，激射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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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大部分石頭都落空，但是仍有七八顆石頭對少女造成極大威脅，使得她不得不駕馭飛劍擊碎飛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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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空中一聲聲轟然作響，如春雷綻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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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猿眼神陰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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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少女要麼是失心瘋，要麼是一根筋缺心眼，明明可以一口氣駕馭飛劍，拔高到飛石勢弱的高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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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卻偏偏大致維持在一個高度上，如同輕騎遊曳在沙場邊緣地帶，誘使敵方弓弩手不斷消耗箭矢和膂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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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已經臨近小鎮西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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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猿粗略掂量了一下殘餘氣息，所剩不多，專門挑起兩顆大如稚童拳頭的石子，一手一顆，一腳前踏，一臂掄出，鼓脹的肌肉高高隆起，觸目驚心，手中飛石破空之處，竟然呲呲作響，夾雜一長串火星，異於往常，如一條纖細火龍衝天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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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猿大喝道：“給我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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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空處，亮起一陣絢爛的電光，之後才是春雷炸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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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悶哼一聲，整個人開始摔落下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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歪歪扭扭像醉漢一般的飛劍，不斷哀鳴嗚咽，但依舊拚命急急掠向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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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猿看也不看少女和飛劍，反而眯眼盯住小鎮西邊屋頂那邊，當一抹黑影出動之時，老猿重重踏出另一隻腳，手中僅剩一顆石頭呼嘯而去，痛快大笑道：“救人者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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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嘔血喊道：“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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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就傷勢不輕的少女不忍心去看，那一刻，她有些絕望，艱難握住劍柄，當一條手臂支撐不住之時，趕緊換手握劍，如此反複，不斷減緩下墜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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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姚沒有想到，竟然是她的自作聰明，害死了那個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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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穿著草鞋，背著籮筐，係著魚簍，如風一般，每天都來去匆匆，忙著賺錢忙著熬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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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姚覺得這樣的少年就這樣死了，這樣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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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搖搖晃晃落地後，雙指並攏作劍，抵住額頭眉心處，咬牙切齒道：“出來！給我斬開這方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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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條細微金線在少女眉心，由上往下，漸次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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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仙人開天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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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老拱橋之下，如今的廊橋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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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把劍尖指向水潭不知幾千年的生鏽老劍條，如從沉睡中醒來的人，打了一個哈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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鏽跡斑斑的劍尖輕輕晃了一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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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廊橋晃了一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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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條溪水也晃了一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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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座小天地也跟著晃了一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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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深山當中，風塵仆仆的齊靜春和數人結伴出山，這位悠悠走在山路上的教書先生，一腳抬起後，剛要猛然踩下，笑了笑，緩緩落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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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家鋪子後院的老楊頭，坐在油燈旁打著盹，驚醒後，用老煙杆磕了磕桌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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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驪藩王宋長鏡，沒來由在官署跳腳罵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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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匠鋪一間鑄劍室，負責捶打的阮邛竟然一錘落空，握著劍條的馬尾辮少女滿臉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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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所有人當做傻子的杏花巷少年馬苦玄，原本躺在屋頂看著夜空，突然坐起身，殺氣騰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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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時，有一個熟悉嗓音火急火燎地響起，愈來愈近：“寧姑娘，傻乎乎站著乾嘛？！跑啊！我又沒死，那是我脫下來的一件衣服！老畜生腦子不好使，你咋也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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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已經有些神誌不清，在敕令儀式即將大功告成之際，突然感覺到整個人騰雲駕霧一般，給人扛在肩頭就往小鎮巷弄裡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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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姚頓時清醒過來，身體跟著某位少年的肩頭，不停顛簸起伏，有些難受，更是難堪，她完全懵了：“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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