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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上站在老人身後的少年崔瀺,此時幫老秀才捧著行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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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輕喝道:“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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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舊是老水井這邊,蹲在地上研究那些山山水水的李寶瓶驀然驚醒,鋪在地上的畫卷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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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小師叔和那個脾氣不太好的女鬼姐姐,以及先生的先生,她該稱呼為師祖的老人,一起消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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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起頭望去,恢複成了一支卷軸,安安靜靜懸停在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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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崔瀺對此並不感到奇怪,站在原地乖乖捧著行囊,一臉哀莫大於心死的憤懣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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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猛然站起身,高高舉起那方印章,大聲問道:“姓崔的,我小師叔呢?!你不說我拍你啊!我出手揍人從來沒輕沒重的,不小心拍死你我不負責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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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瀺看了眼小姑娘,臉色漠然,點頭道:“你拍死我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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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釁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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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女子就算了。你這個壞蛋也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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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寶瓶愣了愣,然後大怒,二話不說就一陣撒腿飛奔,繞過畫卷後,個子比白衣少年矮的她,一個身形敏捷的跳躍,手中印章啪一聲重重砸在崔瀺腦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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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崔瀺滿臉匪夷所思,眼神癡癡,伸手摸了摸更加紅腫的額頭,他突然就丟了行囊,蹲在地上,抱頭喊道:“這日子沒法過了,誰都能欺負老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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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沒來由有些愧疚,握住印章的手繞到身後,將作案工具悄悄藏了起來,然後就開始去研究那畫軸,希望能夠把小師叔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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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環顧四周,有點類似當初被劍靈第一次扯入“水底”,四周皆是茫茫虛無,因此襯托得某些“實物”顯得格外“實在”,比如眼前遠方,有一堵高牆,不管陳平安怎麼伸長脖子,都看不到牆壁的儘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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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他身邊的白衣女子,伸手握住那把被金色絲結挽在一起的青絲,笑道:“這既是在山河卷裡,也是在文聖的意識之中,說起來比較複雜麻煩,你隻要知道在這裡出劍,你我都可以沒有後顧之憂,這也是我為什麼要答應老頭子的一個原因,要不然當時就在河畔大崖上開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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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另外一隻手突然按住陳平安的肩頭,“現在這裡是太近了,所以你看不到真身麵貌,我帶你後退一些,先退個八百裡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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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感覺整個人都在風馳電掣,倒退出去不知道多遠,最終站定後,少年顧不得身體的不適和氣府的沸騰,張大嘴巴,望向“那座山”,八百裡之外遙遙遠望的一座山,還能如此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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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鄉披雲山跟它比起來,應該就像是一個小小的土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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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大女子臉色肅穆,“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就是文聖答應在這裡打架的話,可以給你一點額外的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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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已經被震驚得無以複加,有些口乾舌燥,“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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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凝視著少年的那雙眼眸,“在這裡,你出劍之時,會擁有類似十境練氣士的修為。當然,這是假象,但卻是極其真實的假象。我希望你置身其中後,能夠仔細體會,這對你將來的修行……沒什麼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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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己被自己逗樂,忍俊不禁道:“好吧,我隻是想要讓你知道一件事,彆光顧著練拳,尤其是老是覺得練拳就是為了活命,那也太沒出息了,怎麼可能誌向隻有這麼點大?你想啊,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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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呆呆回答:“陳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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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非所問就算了,關鍵是你不是陳平安還能是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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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彎下腰,揉了揉少年的腦袋,“除了是陳平安,還是我的主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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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有些難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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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山之巔,有老人憤憤道:“好嘛,之前著急得很,現在不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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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靈深呼吸一口氣,指了指那座山嶽,“那是中土神洲最大的一座五嶽高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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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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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望向遠方山嶽,眼神炙熱,“那麼如果山嶽擋住你的大道,你該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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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輕聲道:“爬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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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嘴角翹起,並不惱火,又問道:“但是當你手中有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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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想起自己手持柴刀開路的場景,問道:“開山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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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大笑道:“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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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大女子大踏步向前走出,站在陳平安身前,她伸出並攏手指,在身前由左到右緩緩抹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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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點極小極小的光亮,在最左邊的位置,驟然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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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日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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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一直蔓延向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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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眼至極的光亮每多綻放一寸,高大女子的身影就黯淡消逝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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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陳平安看到前方懸停有一把無鞘長劍,像是等人握劍已經千萬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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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線已經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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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緩緩前行,握住了長劍的劍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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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間,握住長劍的草鞋少年隻覺得天翻地覆,所有氣府竅穴都在震動,身體四周氣流絮亂,吹拂得少年幾乎睜不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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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閉上眼睛,心有靈犀道:“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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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劍瘋狂顫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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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秋蟬在最高枝頭,對天地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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