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並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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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少年所練之拳,就這麼一個粗淺的拳樁,已經打了數十萬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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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中,先前被巨大島嶼遮掩的桂花島渡船,緩緩起航,若是有人在老龍城城頭,登高望遠,就能夠看到這艘渡船的龐大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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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如果就在孤懸海外的這座島嶼上,會看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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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孫氏家主孫嘉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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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離開老龍城,孫嘉樹沒有讓家族供奉跟隨,因為他身邊多了一位風雷園年輕劍修,劉灞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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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塵仆仆趕來老龍城的劉灞橋,此時蹲在島嶼觀景亭的欄杆上,遠望桂花島,略顯疲憊蕭索,疲憊是因為一路禦劍南下,難免心神交瘁,臉上的落寞,則是百感交集,好似一股鬱氣從肚子裡爬到了嗓子眼,想要一口吐出,卻又怕傷到了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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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嘉樹輕聲道:“為何不去桂花島解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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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灞橋哪怕是天資卓絕的劍修,這一路火急火燎地離開風雷園,禦劍如此之遠,仍是嘴唇乾裂,伸手抹了抹,搖頭道:“我哪有那臉皮去見陳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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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嘉樹斜靠著亭柱,坐在劉灞橋旁邊,苦笑道:“這次是我對不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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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灞橋擺擺手,“氣歸氣,道理還是道理,陳平安隻是我劉灞橋的朋友,不等於就是你孫嘉樹的朋友,我也沒有想到陳平安藏著那麼多秘密,連你孫嘉樹都免不了財帛動人心,其實歸根結底,是我的錯,還是低估了我這位朋友的本事,孫嘉樹,你也彆因為我這麼說,就愈發愧疚難當,不需要,也不該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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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嘉樹手臂擱在欄杆上,側身望去,清風拂麵,本就英俊的男子愈發飄逸出塵,輕聲道:“理是這個理,可是事情本不該變得這麼糟糕的,你既不罵我也不揍我,這會兒還跟我講道理,你劉灞橋是一個多麼不喜歡嘴上講道理的人,我孫嘉樹比誰都清楚。所以怎麼覺得你這是要跟我絕交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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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灞橋搖頭道:“不會。你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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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灞橋轉頭扯了扯嘴角,笑道:“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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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嘉樹笑道:“你這次給我坑得這麼慘,算不算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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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灞橋已經繼續望向遠方,咧咧嘴,“酸,比陳平安的醃菜還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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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嘉樹笑了起來,隻是在心中歎息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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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起身返回老龍城,孫嘉樹帶著劉灞橋去了孫氏祖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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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定海神針一般的元嬰境孫氏老祖,對劉灞橋這個風雷園後起之秀,第一次見麵,就極其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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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地仙,老人如今已經難得動筷子,今天仍是跟兩個年輕人坐在一桌,吃了頓宵夜,全是劉灞橋愛吃的飯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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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灞橋跟孫氏老祖插科打諢,跟早年一個德性,吹噓吹捧從來不知肉麻是什麼,揭短也毫不含糊,把老人逗得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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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灞橋還要趕回風雷園,吃過飯就直接掛上那枚老龍翻雲佩,禦劍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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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嘉樹在夜幕中,獨自手持魚竿,在岸邊默默垂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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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時分,孫嘉樹突然抬起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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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灞橋禦劍折返回到這裡,落在孫嘉樹身後,一腳將這位孫氏家主踹到河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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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風雷園劍修一言不發,繼續禦劍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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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嘉樹落湯雞似的走上岸,反而開心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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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氏老祖憑空出現在孫嘉樹身旁,語重心長道:“劉灞橋這種朋友,人這輩子,不管是甲子歲月還是百年千年,能有一個都是福氣,一定要好好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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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嘉樹抹了把臉,笑道:“今天才真正曉得了。老祖宗,以後能不能由著我任性一次,做一點孫嘉樹想做的事情,但是以孫氏家主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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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毫不猶豫,“孫氏列祖列宗,樂見其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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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嘉樹猛然間向老人一揖到底,“謝老祖宗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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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爽朗笑道:“起來!不像話!臭小子,你如今才是一家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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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嘉樹提著魚竿魚簍,快步走回孫氏祖宅,當晚就離開,去往內城孫府處理事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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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氏祖宅的一位金丹境供奉,在孫嘉樹離開後沒多久,就找到孫氏老祖,開門見山地笑言道:“孫氏有此家主,我願與孫氏再續百年之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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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大笑著答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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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老人獨自來到祠堂,默默點燃三炷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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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塵藥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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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二既然不用去家族祠堂受罰,少年就大大方方來找鄭先生閒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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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登門的時候,漢子正趴在櫃台上,調戲一位體態豐腴的鋪子婦人,問她家那個當車夫的男人,一天勞碌,晚上回家的時候還有沒有力氣了。婦人在灰塵藥鋪早就習慣了掌櫃漢子的這點伎倆,滿臉媚笑地回了一句,我家床鋪都找木匠修了好幾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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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二剛好聽到這句話,假裝什麼都沒聽懂,婦人有些嬌羞,畢竟跟掌櫃的胡亂說話,針鋒相對,屬於解悶好玩,在一般外人麵前,她還真不敢如此豪放。鄭大風不願放過婦人,對範二笑著說道:“以後你家要是也需要找木匠修床,可以找這位姐姐幫你介紹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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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二哦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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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鋪裡頓時響起鋪天蓋地的討伐聲,有揚言要將掌櫃嘴巴用針線縫起來的,有威脅給錢也不再做飯的。鄭大風隻當是撓癢癢,笑嘻嘻帶著少年去往後院,兩人落座前,範二已經主動幫鄭大風搗鼓好老煙杆,後者吐出一口煙圈,一想到那小子總算滾出了老龍城,真是神清氣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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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二坐在小板凳上,問道:“鄭先生,苻家成親,你去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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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大風沒好氣道:“如果洞房花燭夜的新郎官是我,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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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二小聲道:“聽說苻南華尚未過門的媳婦,長得……不是特彆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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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大風嗤笑道:“雲林薑氏的嫡女,不好看?要是給我當媳婦,老子能每天不下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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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二無言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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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大先生什麼都好,就是這說話直來直往的,讓他有點吃不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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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說跟人聊天一事,還是跟陳平安在一起更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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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大風突然問道:“陳平安把你當成了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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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二使勁點頭道:“對啊,我們是很要好的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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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大風仰起頭吞雲吐霧,玩味道:“傻人有傻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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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二難得反駁這位武道境界與天高的傳道恩師,“先生,可不許這麼說陳平安,他不傻的,聰明得很,連我都要佩服他會那麼多事情。我就覺得能認識陳平安,是我的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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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大風瞥了眼這個缺根筋的傻小子,“難怪你們能成為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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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大風收斂神色,沉聲道:“我剛剛親自確定了兩件事情。範二,你聽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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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二立即挺起胸膛,洗耳恭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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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大風伸出一根手指,“我的師兄,李二,曾經是天底下最強的九境,而我鄭大風,曾經是最強八境。所以李二生了一對很有出息的兒女,娶了個……這個就不提了,而我差一點,隻差一點,就要完成一樁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壯舉,由八境直入十境。再回頭來看陳平安的武夫三境,兩次引來天地異象,以及他現在的一身家當,所以有個說法,是對的,千真萬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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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二瞪大眼睛,滿是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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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大風神色凝重,“隻要成為整座浩然天下某個武道境界中的最強者,就可以得到一筆源源不斷的福緣,當然,如果想著蹲茅坑不拉屎,也不行,該破境還是需要破境,否則有違武道宗旨,反而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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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二小心翼翼問道:“先生,難道你是想說,我現在是天底下最強三境?可是我姐說我資質平平,很不咋的啊,難道是因為她的眼光不如先生好?哈哈,難怪先生說難怪我和陳平安成為好朋友,難怪難怪,原來我們倆是天底下第一和第二的三境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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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大風氣不打一處來,指向竹簾門口,笑罵道:“滾,去那邊坐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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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二趕緊搬著小板凳去那邊乖乖坐著,看來是自己想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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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才跟陳平安相處了幾天,原來挺聰明伶俐一孩子,就突然變得這麼缺心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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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大風狠狠抽了一口旱煙,“你三境馬上就可以順勢破開,到了第四境,我打算幫你爭一爭那一線機會,雖然很渺茫,但是我鄭大風好歹是九境武夫,不比李二宋長鏡差太遠,我就不信老子破天荒認真一次,還有什麼絕對做不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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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二怯生生道:“最強第四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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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大風點點頭,“總算沒把腦子一起送給姓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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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大風滿臉正色,心中其實偷著樂,你陳平安在桂花島和劍氣長城吃儘苦頭的同時,無形中還要渡過一個尋常武夫不用奢望、對你而言卻是凶險至極的大關隘,結果到最後,哪怕過了那一關,又曆經了千辛萬苦,最強四境卻是你身邊的朋友範二,而不是你小子,這是不是很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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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回來,一座浩然天下,武道之上行走的天之驕子萬萬千,一個天資並不出奇的範二都敵不過,陳平安根本不用爭什麼最強四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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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個時候,範二憋了半天,還是忍不住說道:“先生,按照你的說法,陳平安已經是第四境了,我如果偷偷摸摸當了這個第四境,會不會有天跟他撞在一起啊?先生,其實我當初習武,隻是沒有練氣士的天賦,所以就想要到達很高很高的那個第八境,能夠像練氣士那樣禦風遠遊就行了,什麼最強四境,我信心不大,而且也不那麼想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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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最後,少年低下頭,不敢正視鄭大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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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大風滿腔熱血和雄心壯誌,就這麼給當頭一盆涼水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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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鄭大風心智堅韌遠超常人,否則也不會有今日境界,隻當是自己的臨時起意,又是一件無聊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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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大風笑了笑,“先彆急著否定,等你躋身第四境再說,到時候你改變主意的話,可以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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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二笑道:“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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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大風揮揮手,“趕緊滾蛋,一點誌氣也沒有,看著就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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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起身將板凳放回原位,走到竹簾門口的時候,轉頭嘿嘿笑道:“還不是隨先生,喜歡享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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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大風翻了個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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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路過前邊生意冷清的藥鋪,那些婦人少女的道彆,少年一一打招呼回應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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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出灰塵藥鋪後,範二抬頭看了眼天色,不知道姐姐什麼時候回家,萬一這趟去往北方大驪,她不小心給他找了個不喜歡的姐夫,自己可要頭疼了。姐姐好,爹娘好,老祖宗們好,客卿供奉們好,鄭先生好,剛剛認識的朋友陳平安也好,唯獨姐夫不好?得多彆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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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甩了甩腦袋,獨自走在小巷之中,趁著四下無人,打了一通他覺得最威風霸氣的王八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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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可惜陳平安不在場,不然他一定要甘拜下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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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次見麵,跟陳平安一定要學那江湖豪傑,斬雞頭燒黃紙,稱兄道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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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二越想越開心,出拳越來越像王八拳,還不忘給自己輕輕呼喝助威,停下後,嘖嘖道:“這一套拳法,真是打得蕩氣回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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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並不知道身後小巷,灰塵藥鋪門口,站著一位身穿綠袍的年輕女子,滿臉倦容,好似遠遊歸來,她正喝著酒,瞧著少年的背影,嘀咕道:“範二這名字,爹娘真沒取錯,二到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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泛海遠遊的桂花島上,陳平安在夜色中在圭脈小院,一遍遍練習六步走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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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達劍氣長城之前,當真有望出拳一百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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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走樁之後,陳平安開始練習劍爐立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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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後半夜,陳平安這才回到自己屋子,盛夏時分,少年躺在那張清涼如水的名貴竹席上,習慣性將木匣放在床裡邊,一伸手就能拿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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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上眼睛,緩緩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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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臉上有些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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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要去那座劍氣長城,去那座城頭練習拳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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