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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六章 直抒胸臆,知道一點(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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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力是立身之本,修心是登高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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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之上,仗劍直行也好,負笈遊學也罷,偶爾總要給人讓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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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麵容愁苦,隻覺得天大地大,這些言語,就隻能憋在肚子裡,沒有人會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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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心思微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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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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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咫尺物當中取出一塊黑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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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渡口上畫了一個大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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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他彎腰在圓圈之中,緩緩畫出一條直線,等於是將圓圈一分為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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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蹲在那條線旁邊,然後久久沒有動筆,眉頭緊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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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色萎靡的賬房先生,隻得摘下腰間養劍葫,喝了一口烏啼酒提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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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才在那條直線上下,各自寫了一個善和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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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要在那個曾經在心路上停步、不願深思、也無力去深究的“一”這個字上,在今夜跨出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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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泥瓶巷草鞋少年,當年走在廊橋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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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蹲在地上,在那條直線上,在善惡兩字之間,輕輕寫下“以人為本”四個字,喃喃道:“暫時隻能想這麼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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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閉上眼睛,又喝了一口酒,睜開眼睛後,站起身,大步走到“善”那個半圓的邊緣,一氣嗬成,到惡這個半圈的另外一段,畫出了一條斜線,挪步,從下往上,又畫出一條斜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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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一個圓圈,已經被陳平安切割成六塊版圖,交集隻有那個圓心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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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在這之後,好像豁然開朗,快步走到那條直線之上的“善”字半圓當中,在這三塊區域居中的那塊版圖,手中炭筆,落筆如飛,自言自語道:“若說這是本心向善的赤誠之心,且最為堅定,心智不易移動,那麼在這塊地方的世人,三教學問,諸子百家,甚至哪怕是沒有讀過書識過字,教之‘書上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千鐘粟’、‘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那就是最好的學問,因為聽得進去,甚至無需任何一位聖賢苦口婆心說道理,因為這類人,願意聽,也願意坐而聞道,起而行之,無論世道如何困苦,也會堅守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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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快速起身,退到與那個半圓寫滿炭字區域“針鋒相對”的惡之半圓居中地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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蹲下身,一樣是炭筆嘩嘩而寫,喃喃道:“人性本惡,此惡並非一味貶義,而是闡述了人心中另外一種本性,那就是天生感知到世間的那個一,去爭去搶,去保全自身的利益最大化,不像前者,對於生死,可以寄托在儒家三不朽、香火子孫傳承之外,在這裡,‘我’就是整個天地,我死天地即死,我生天地即活,個體的我,這個小‘一’,不比整座天地這個大一,分量不輕半點,朱斂當初解釋為何不願殺一人而不救天下,正是此理!同樣非是貶義,隻是純粹的人性而已,我雖非親眼見到,但是我相信,一樣曾經推動過世道的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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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性全部落在此地‘開花結果’的人,才可以在某些關鍵時刻,說得出口那些‘我死後哪管洪水滔天’、‘寧教我負天下人’,‘日暮途遠,倒行逆施’。可是這等天地有靈萬物幾乎皆有的本性,極有可能反而是我們‘人’的立身之本,最少是之一,這就是解釋了為何之前我想不明白,那麼多‘不善’之人,修道成為神仙,一樣毫無無礙,甚至還可以活得比所謂的好人,更好。因為天地生養萬物,並無偏私,未必是以‘人’之善惡而定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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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了一大口酒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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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起身走到上邊半圓的最右手邊,“此地人心,不如鄰近的右邊之人那麼心誌堅韌,比較遊移不定,不過但是仍偏向於善,但是會因人因地因時而易,會有種種變化,那就需要三教聖人和諸子百家,諄諄教誨以‘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學不知道’,警示以‘人在做天在看’,勸勉以‘今生陰德來世福報、今生苦來世福’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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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寫到這裡,又有所想,來到圓心附近的“善惡”兩字附近,又以炭筆緩緩補充了兩句話,在上邊寫了“願意相信人生在世,並不都是‘以物易物’”,在下邊則寫了,“若是任何付出,隻要沒有實質回報,那就是折損了‘我’這個一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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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收起炭筆,喃喃道:“一旦感知到受損,這個人的內心深處,就會產生極大的質疑和焦慮,就要開始四處張望,想著必須從彆處討要回來,以及索取更多,這就解釋了為何書簡湖如此混亂,人人都在辛苦掙紮,再就是我先前所想,為何有那麼多人,一定要在世道的某處挨了一拳,就要在世道更多處,拳打腳踢,而全然不顧他人死活,不單單是為了活著,就像顧璨,在明明已經好好活下去了,還是會順著這條脈絡,變成一個能夠說出‘我喜歡殺人’的人,不止是書簡湖的環境造就,而是顧璨心田的田壟縱橫,就是以此而劃分的,當他一有機會接觸到更大的天地,比如當我將小泥鰍送給他後,來到了書簡湖,顧璨就會自然去攫取更多屬於彆人的一,金錢,性命,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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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來到上半圓的最左手邊,“此地人心,最為無序,想要為善而不知如何為之,有心為惡卻未必敢,所以最容易覺得‘讀書無用’,‘道理誤我’,雖然身處這邊的半圓,卻一樣很容易從惡如崩,因此世間便多出了那麼多‘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就連佛經上的佛祖,都會憂心末法的到來。此處之人,隨波逐流,活得很辛苦,甚至會是最辛苦的,我先前與顧璨所說,世間道理的好,強者的真正自由,就在於能夠保護好這撥人,讓他們能夠不用擔心下半圓中的居中一撥人,由於後者的橫行無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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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遭受眾多無緣無故的災厄,不用害怕所有辛苦勤勞積攢出來的財富,朝夕之間便毀於一旦,讓這些人,哪怕不用講道理,甚至於根本不用知道太多道理,更甚至是他們偶爾的不講理,微微動搖了儒家打造出來的那張規規矩矩、原本四平八穩的木椅子,都可以好好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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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起身挪步,來到與之相對應的下半圓最右手邊,緩緩寫道:‘此地人心,你與他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知錯能改善莫大焉,與鄰近居中的那撥人,注定都隻是空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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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下邊半圓,最左手邊還留有一大塊空白,可是陳平安已經臉色慘白,竟是有了精疲力儘的跡象,喝了一大口酒後,搖搖晃晃站起身,手中木炭已經被磨得隻有指甲蓋大小,陳平安穩了穩心神,手指顫抖,寫不下了,陳平安強撐一口氣,抬起手臂,抹了抹額頭汗水,想要蹲下身繼續書寫,哪怕多一個字也好,可是剛剛彎腰,就竟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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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一手將養劍葫隨便放在地上,另外一隻手鬆開手指,僅剩那點木炭滾落在地,他就那麼仰麵躺在渡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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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家提出惻隱之心,佛家推崇慈悲心腸,可是我們身處這個世界,還是很難做到,更彆提時時刻刻做到這兩種說法,反而是亞聖率先說出的‘赤子之心’與道祖所謂的‘返璞歸真,複歸於嬰兒’,似乎好像更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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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竭力站起身,退出那個尚未補全炭字的圓圈,死死盯著那個大圓,最後視線凝聚在圓心地帶、自己最早寫下的‘善惡’兩字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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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搖搖晃晃,伸出一隻手,像是要抓住整個圓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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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幾乎連自己都不知道在說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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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此景,形骸俱忘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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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可以連善惡都不去談?隻說神人之分?本性?不然這個圓圈還是很難真正站得住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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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需要……往上提起?而不是拘泥於書上道理、以至於不是拘束於儒家學問,單純去擴大這個圈子?而是往上拔高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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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如此,那我就懂了,根本不是我之前琢磨出來的那樣,不是世間的道理有門檻,分高低。而是繞著這個圈子行走,不斷去看,是心性有左右之彆,同樣不是說有人心在不同之處,就有了高下之彆,雲泥之彆。故而三教聖人,各自所做之事,所謂的勸化之功,就是將不同版圖的人心,‘搬山倒海’,牽引到各自想要的區域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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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先不往高處去看,不繞圈平地而行,隻是借助順序,往回退轉一步來看,也不提種種本心,隻說世道真實的本在,儒家學問,是在擴大和穩固‘實物’版圖,道家是則是在向上抬升這個世界,讓我們人,能夠高出其餘所有有靈萬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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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閉上眼睛,取出一枚竹簡,上邊刻著一位大儒充滿蒼涼之意卻依舊美好動人的文字,當時隻是覺得想法奇怪卻通透,如今看來,隻要深究下去,竟是蘊含著一些道家真意了,“盆水覆地,芥浮於水,螞蟻依附於芥子以為絕境,須臾水乾涸,才發現道路通達,無處不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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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家所求,就是不要我們世人做那些心性低如螻蟻的存在,一定要去更高處看待世間,一定要異於世間飛禽走獸和花草樹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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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佛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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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伸出雙手,畫了一圓,“配合儒家的廣,道家的高,將十方世界,合而為一,並無疏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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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最後喃喃道:“那個一,我是不是算知道一點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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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然一聲,耗儘了渾身氣力與精神的賬房先生,後仰倒去,閉上眼睛,滿臉淚水,伸手抹了一把臉龐,伸出一隻手掌,微微抬起,淚眼視線朦朧,透過指縫間,渾渾噩噩,將睡未睡,已是心神憔悴至極,可心中最深處,滿懷快意,碎碎念念道:“雲散天明誰點綴,天容海色本澄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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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閉上眼睛,緩緩睡去,嘴角有些笑意,小聲呢喃道:“原來且不去分人心善惡,念此也可以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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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陳平安第一次在書簡湖,就大大方方躺在這座畫了一個大圓圈、來不及擦掉一個炭字的渡口,在青峽島呼呼大睡、酣睡香甜之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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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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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位依舊落拓不羈的青衫男子,與一位越來越動人的青衣馬尾辮姑娘,幾乎同時來到了渡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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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沒有任何言語,甚至連視線交彙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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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沒有在太平山祖師堂提筆回信,而是親自來到彆洲異鄉的讀書人,撿起了陳平安的那粒木炭,蹲在那個圓圈下邊最左手邊的地方,想要落筆,卻猶豫不決,但是非但沒有懊惱,反而眼中全是笑意,“高山在前,難道要我這個昔年書院君子,隻能繞道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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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個青衣姑娘則站在直線一端儘頭的圓圈外,吃著從書簡湖畔綠桐城的新糕點,含糊不清道:“還差了一點點神人之分,沒有講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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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書人手持木炭,抬起頭,環顧四周,嘖嘖道:“好一個事到萬難須放膽,好一個酒酣胸膽尚開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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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衣姑娘也說了一句,“寸心不昧,萬法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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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才轉頭望向那個小口小口啃著糕點的單馬尾青衣姑娘,“你可莫要趁著陳平安熟睡,占他便宜啊。不過若是姑娘一定要做,我鐘魁可以背轉過身,這就叫君子有成人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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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才看向他,疑惑道:“你叫鐘魁?你這個人……鬼,比較奇怪,我看不明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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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魁伸手繞過肩頭,指了指那個鼾聲如雷的賬房先生,“這個家夥就懂我,所以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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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魁看著這座他眼中與世人絕不一樣的書簡湖,嘀咕道:“世間豈能唯我鐘魁一人是君子。那世道得是多大的一個糞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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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秀臉色淡然,“我知道你是想幫他,但是我勸你,不要留下來幫他,會幫倒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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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魁問道:“當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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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秀反問道:“你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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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魁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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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秀吃完了糕點,拍拍手,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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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魁想了想,輕輕將那點木炭放回原處,起身後,淩空而寫,在書簡湖寫了八個字而已,然後也跟著走了,返回桐葉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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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不再是書院君子的讀書人鐘魁,乘興而來,乘興而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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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留下的那八個字,是“諸事皆宜,百無禁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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