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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然一聲巨響過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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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已經站在了呂雲岱先前位置附近,而這位朦朧山掌門、彩衣國仙師領袖,已經如斷線風箏倒飛出去,七竅流血,摔在數十丈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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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視線所及,連同洪姓老修士和呂聽蕉在內,全都開始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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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一拍養劍葫,早已躍躍欲試的飛劍初一十五,先後掠出,兩縷流螢劃破長空,分彆釘入呂雲岱的雙掌,響起一陣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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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陳平安看來,想必是這位龍門境修士在彩衣國順風順水慣了,太久沒有吃過苦頭,才如此經不住這類小傷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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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才會跟裴錢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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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望向呂聽蕉,問道:“你也是正主之一,所以你來說說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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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聽蕉惶恐不安道:“既然劍仙前輩是那趙鸞的護道人,我們朦朧山修士,無論是誰,以後隻要見著了趙鸞,就一定繞道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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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笑道:“你現在肯定口服心不服,想著還有殺手鐧沒拿出來,沒事,我會在彩衣國胭脂郡等你們幾天,要麼來人,要麼來信,總歸給我個有誠意的答複,不然又得我回一趟朦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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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瞥了眼那座還能修補的祖師堂,眼神深沉,以至於背後劍仙劍,竟是在鞘內歡快顫鳴,如兩聲龍鳴相呼應,不斷有金色光彩溢出劍鞘,劍氣如細水流淌,這一幕,古怪至極,自然也就更加震懾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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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深呼吸一口氣,穩了穩心神,緩緩說道:“彆耽誤我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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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轉過身去,一步跨出,身形如一縷青煙掠出了山巔,一個下墜,劍仙出鞘,然後驟然拔高,直衝雲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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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朧山修士眼中,那位劍仙不知使了何種手段,一把把護山陣法的攻伐飛劍,七零八落,狼狽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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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一劍破開朦朧山陣法的陌生青衫客,禦劍而來,禦劍而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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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仙已去,猶有絲絲縷縷的刺骨劍氣,縈繞在祖師堂外的山巔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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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境劍修的那位年輕俊彥,一屁股坐在地上,大汗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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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府境婦人趕緊將他攙扶起來,她亦是滿臉尚未褪去的倉皇神色,但依然安慰這位寄予厚望的得意弟子,壓低嗓音道:“彆傷了劍心,千萬彆亂了心神,趕緊安撫那把本命飛劍,不然以後大道之上,你會磕磕碰碰的……但是如果能夠壓得下來那份慌張和震顫,反而是好事,師父雖非劍修,但是聽說劍修降服心魔,本就是一種砥礪本命飛劍的手段,自古就有於心湖之畔磨劍的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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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子眼神恍惚,好在給師父點醒,這才沒有渾渾噩噩,連溫養飛劍的本命竅穴內異象都不去管,年輕劍修趕緊以朦朧山祖師堂嫡傳口訣,心中默念,運轉靈氣,儘量平穩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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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對師徒已經無人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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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所有人都圍攏在了掌門呂雲岱那邊,呂雲岱臉色慘淡如金箔,但是並未如何傷及根本,悉心調養幾年便可恢複巔峰,這才是不幸中的萬幸,若是剛剛躋身龍門境,就給打得跌回觀海境,再加上祖師堂被一劈為二,意味著的那份無形命理氣數,那朦朧山就真要驚嚇得肝膽欲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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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雲岱揮手道:“你們都先回去,關於今日風波,我們明天在祖師堂……在我霧靄府上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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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紛紛退去,各懷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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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聽蕉陪著父親一起走向祖師堂,護山陣法還要有人去關閉,不然每一炷香就要耗費一顆小暑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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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路上,有一條一指寬的線,一直蔓延出去,然後就將眼前這座朦朧山祖師堂給一分為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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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雲岱在祖師堂大門外停步,問道:“你看出什麼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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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聽蕉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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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雲岱語氣平淡,“那麼重的劍氣,隨手一劍,竟有如此齊整的劍痕,是怎麼做到的?一般而言,是一位貨真價實的劍仙無疑了,但是我總覺得哪裡不對勁,事實證明,此人確實不是什麼金丹劍仙,而是一位……很不講不通常理的修行之人,身手是位武學宗師,氣勢卻是劍修,具體根腳,目前還不好說,但是對付我們一座隻在彩衣國作威作福的朦朧山,很夠了。聽蕉,既然與大驪那位馬將軍的關係,早年是你成功拉攏而來,所以現在你有兩個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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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聽蕉苦笑道:“請爹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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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雲岱捂住心口,咳嗽不斷,擺擺手,示意兒子不用擔心,緩緩道:“其實都是賭博,一,賭最好的結果,那個靠山是大驪上柱國姓氏之一的馬將軍,願意收了錢就肯辦事,為我們朦朧山出頭,按照我們的那套說法,雷厲風行,以規矩二字,迅速打殺了那個年輕人,到時候再死一個吳碩文算什麼,趙鸞便是你的女人了,我們朦朧山也會多出一位有望金丹地仙的晚輩。如果是這麼做,你現在就跟姓洪的下山去找馬將軍。二,賭最壞的結果,惹上了不該招惹、也惹不起的硬釘子,咱們就認栽,火速派人去往胭脂郡,給對方服個軟認個錯,該掏錢就掏錢,不要有任何猶豫,首鼠兩端,猶豫不決,才是最大的忌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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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聽蕉神色苦澀,“涉及到門派存亡,以及我們呂氏祖師堂的香火,爹,是不是由你來拿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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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雲岱搖頭道:“我如今看不清形勢了,就像當初你被我拒絕,隻能背著朦朧山,隻靠自己去押注大驪武將,結果如何,整座朦朧山都錯了,唯獨你是對的,我覺得現在的大亂之世,不再是誰的境界高,說話就一定管用。所以爹願意再相信一次你的直覺。賭輸全輸,賭大贏大。輸了,香火斷絕,贏了,你才算與馬將軍成為真正的朋友,至於以前,不過是你借勢、他施舍而已,說不定以後,你還可以借機攀附上那個上柱國姓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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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聽蕉輕聲道:“如果那人真是大驪人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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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雲岱嗤笑道:“自己人又如何?咱們那洪師叔,對朦朧山和我馬家就忠心耿耿了?他們大驪袁曹兩大上柱國姓氏,就和和氣氣了?那位馬將軍在軍中就沒有不順眼的競爭對手了?殺一個不守規矩的‘劍仙’,以此立威,他馬將軍就算在彩衣國站穩了,並且從幾位品秩相當的數位‘監國’袍澤當中,脫穎而出,不一樣是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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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聽蕉試探性問道:“聽父親的口氣,是傾向於第一種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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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雲岱歎了口氣,自己這個兒子,除了資質平平、修道無望之外,再一個缺點就是心眼太多,太聰明,更多時候當然是好事,可在某些時刻就難說了,可以銳意進取,也可以審時度勢,但是人一聰明,往往就怕死,很怕擔責任。呂雲岱當初為何要憋著一口氣,拚了性命也要破境躋身龍門境,就是擔心以後呂聽蕉無法服眾,呂氏一脈,在朦朧山大權旁落,例如那個擁有劍修弟子的婦人,或者是突然哪天對權位又有了興趣的洪師叔,當下許多新進的供奉客卿,好些可都不是省油的燈,不然此次出現在祖師堂外的人數,應該多出七八人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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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雲岱突然吐出一口淤血,瞧著嚇人,其實算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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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胸仿佛隨之開闊幾分,體內氣機也不至於那般凝滯不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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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雲岱驀然間瞪大眼睛,一掠至山崖畔,凝神望去,隻見一把袖珍飛劍懸停在崖下不遠處,一張符籙堪堪燃燒殆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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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雲岱一跺腳,終於開始手忙腳亂,極有可能是一張子母回音符!即便不是,世間符籙千百種,多半是類似功效的符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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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廝真真用心險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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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山水陣法之外的雨幕中,劍光破陣又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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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剛剛走回自家府邸大門的拐杖老人,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以表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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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府境婦人好不容易讓弟子心神穩固,結果當那雷鳴與劍光重返朦朧山後,發現年輕弟子已經呼吸大亂,臉色比挨了一拳兩飛劍的掌門還要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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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劍婦人一咬牙,按住佩劍,掠回山巔,想著與那人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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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這位弟子壞了大道根本,從此劍心蒙塵,再無前程可言,她難道以後還真要給那馬聽蕉當暖床小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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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朧山之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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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衫年輕人,再次落在山巔後,一拍養劍葫後,偷偷藏匿於山崖外的飛劍初一掠回葫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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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長劍根本就懶得回鞘了,緩緩抬升位置,最終懸停在陳平安身側,剛要可以輕鬆伸手握住,劍尖直指祖師堂之前的呂雲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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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微笑道:“馬將軍是吧?不與我與你們父子一同前往拜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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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袖鼓蕩不已,言語說得和顏悅色,可是氣勢一點不輕巧,尤其是那把劍尖,竟有金色劍氣凝聚出一顆水珠,滴在地上,迅速擴散,光暈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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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來由記起先前那句“不要耽誤我修行”,呂聽蕉腿一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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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雲岱雙手抱拳,作揖到底,“劍仙前輩,我們認輸,心悅誠服!前輩若是不信,我呂雲岱可以去祖師堂,以三滴心頭血,點燃三炷香,以列祖列宗的名義對天發毒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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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沉默片刻,終於開口,“那也得有座祖師堂,才能燒香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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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雲岱自從躋身中五境以來,第一次如此感到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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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師堂可從來不是什麼可有可無的存在,是所有山上仙家洞府的半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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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聽蕉更是神色變幻不定,想要破解當下這個死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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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突然死死盯住呂雲岱,問道:“馬聽蕉的一條命,跟朦朧山祖師堂的存亡,你選哪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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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聽蕉心焦如焚,跪在地上,滿臉淚水,求饒道:“爹,這是惡毒的離間計!不要輕易聽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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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雲岱與陳平安對視一眼,不去看兒子,緩緩抬起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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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作如此明顯,自然不會是什麼破罐子破摔的舉措,好跟那位劍仙撕破臉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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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聽蕉心頭巨震,一個翻滾,向後瘋狂掠去,竭力逃命,身上那件蘆花法袍幫了不小的忙,速度之快,不輸一位觀海境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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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逃出生天的機會極小,可馬聽蕉總不能束手待斃,而且還是在祖師堂外,給父親活活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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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的梟雄心性,他這個當兒子豈會不知,真的會通過殺他,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不濟也要以此渡過眼前難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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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者,馬聽蕉心存一絲僥幸,隻要逃出了那位劍仙的視野,那麼他父親呂雲岱就有可能失去出手的機會了,到時候就輪到心狠手辣的父親,去麵對一位劍仙的秋後算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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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瞥了眼已經被呂雲岱遠遠鎖定氣機的呂聽蕉,麵無表情道:“呂雲岱,去祖師堂燒香吧,此事就此揭過。修道之人,還是要講一講陰德福報的,在事更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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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雲岱趕緊縮手,轉過身,大踏步走向祖師堂,忍下心中悲苦,撤去了山水陣法,麵對那些靈牌和掛像,滴出三點心頭血,默默點燃三炷秘製神香,以傳聞能夠上窮碧落下黃泉的仙家秘術,按約行事,祭奠先祖,手持清香,朗聲發下毒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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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那個洞府境婦人來到山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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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好耳畔是那朦朧山祖師堂的發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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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中,則是看到那位頭彆玉簪、腰彆葫蘆的青衫劍仙,山雨陣陣,吹拂得年輕人發絲與衣袖飄搖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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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向後倒掠而去,輕輕踩在如影隨形的腳下劍仙之上,一抹金光,在朦朧山的上空劃出一個大圈,往南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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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那遠古仙人執筆在人間畫了一個大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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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光是這位心神搖曳的婦人,幾乎所有朦朧山修士,心中都有一個類似念頭,激蕩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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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仙之姿,無以複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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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在遠方,一人一劍迅猛破開整座雨幕和厚重雲海,驟然間天地光明,大日高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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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從站姿變成一個微微懸空的奇怪坐姿,與劍仙也有氣機牽引,故而能夠坐穩,但絕不是劍修禦劍的那種心意相通,那種傳說中劍仙仿佛“勾連洞天”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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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撼山譜上的一個新拳樁,坐樁,名為屍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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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拳譜上記載,上古神靈盤踞天庭如屍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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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能夠“禦劍”遠遊,其實不過是站在劍仙之上而已,要飽受罡風吹拂之苦,除了體魄異常堅韌之外,也要歸功這個不動如山的坐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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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誠曾說拳樁是死的,不算高明,就看練拳之人的心境,能不能生出氣魄來,養出氣勢來,一個普普通通的入門拳樁,也可直通武道儘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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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日照耀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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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衫劍客坐在那把劍仙之上,人與劍,劍與心,清澈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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