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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劍氣長城，在天地間屹立萬年，從無青黃不接的情況出現。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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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後來進入避暑行宮成為隱官一脈的愁苗，陳平安這麼多年來，一直都不敢多想什麼。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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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姚問道：“在想什麼？”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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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說道：“老劍仙宗垣，令人神往。”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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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下酒壺，默默喝著酒，愁苗可以不用死的。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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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姚說道：“如今有個說法，說沒有宗垣，就沒有後來的劍氣長城，沒有你，就沒有如今的飛升城。”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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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劍氣長城，其實除了陳清都，劍修一貫對誰都直呼其名。談不上不敬。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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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取出養劍葫，自嘲道：“是齊狩手底下的哪個王八蛋，故意拿話惡心我？”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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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氣笑道：“欺負我不在飛升城是吧，等著。”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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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姚搖搖頭，“是一位老元嬰率先說的，後來不知怎麼就漸漸傳開了，認可這個說法的人，很多。”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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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抿了一口酒，一條河水，就像一條繡滿紅燈籠圖案的綢緞，自嘲道：“可能是因為離著遠了，喜歡的人會更喜歡，討厭的人也就沒那麼討厭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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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身後的石板路上，有一位老人在與一位年輕晚輩傳授學問，說等會兒上了酒桌，座位怎麼坐，點菜規矩有哪些，涼菜幾個，硬菜怎麼點，不要問主客愛不愛吃什麼，隻問有無忌口就行了。咱們自帶的那幾壺陳年酒釀，不用多說什麼，更彆擱放在酒桌上，主客是個好酒之人，回頭倒了酒，他隨便一喝，就自然曉得是什麼酒水、什麼年份了，與主客敬酒之時，雙手持杯，切莫高過主客的酒杯，主客讓你隨意，也彆當真隨意，在桌上你就多喝酒，話不能不說，卻要少說，主客的那幾本文集，反正你都看過了，多聊書的內容便是了，官場事不懂彆裝懂，其餘幾位陪客的，既不可太過殷勤，又不可隨便怠慢了，官場上的這些前輩，未必全是心眼小，更多是看你們這些年輕人懂不懂規矩，會不會做人……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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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步入官場的那個年輕人，聽得神色認真，時不時輕輕點頭，隻是難免有些尚未褪去的書生意氣，在老人不注意的時候，年輕人微微皺眉，歎了口氣，約莫是覺得讀書人的風骨，都要在飯桌上跟著一杯杯酒水，喝沒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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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轉頭看著，聽著，這些個粗淺規矩，自然早就懂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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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這個剛剛進入公門修行的年輕官員，還是幸運的，有個願意傾囊相授的領路人。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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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書生意氣，不是什麼都不懂，就偏要與所有老規矩、風俗為敵。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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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很多都懂了，我再來無所謂，單憑自己喜好，說話做事，來跟這個世道，毫不圓滑地打交道。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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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又有一位中年男人，領著兩位年輕女子緩緩走過，不同的酒局，男人依舊是在為淡抹脂粉的她們麵授機宜，不過三人都是練氣士，兩位女子似乎不情不願，內心又有些擔驚受怕，她們作為譜牒仙師，其實根本不願意湊合這些所謂人情往來的山下酒局，一位大驪京城的禮部員外郎又如何，而且她們更怕這個師門前輩，會答應某些見不得光的交易，她們雖然在山中修行，但是一些個山下醃臢事，是有所耳聞的，怕就怕那個年輕氣盛的員外郎，見色起意，借著酒勁，對她們有什麼想法，或是乾脆在酒桌上，就手腳不乾淨，更怕師門長輩又順著那人，撇下她們不管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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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男人滿臉苦笑，繼續耐心給她們解釋今兒的酒局，很難得的，而且那個年輕有為的員外郎，官場風評極好，如果不是他所在家族，離著咱們山頭近，不然這位仕途順遂的同鄉人，才三十歲出頭，就已經貴為刑部衙門的一司次官，今晚想要請他出來喝酒，簡直就是癡人說夢……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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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收回視線。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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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姚單手托腮，看著河水。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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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的姿勢，她換了隻手。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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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就起身，拎著酒壺，彎腰挪步，坐在了她另外一邊。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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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姚嘀咕道：“幼稚。”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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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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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笑著不說話，隻是小口抿著酒。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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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姚沉默片刻，好奇道：“我們這趟入城，也沒如何刻意遮掩，除了那幾個年輕男女遠遠看著，怎麼一個人都沒現身？甚至連暗中盯梢的人都沒有。”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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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笑道：“那就是皇帝陛下還沒打定主意，該如何跟咱們打交道。如果隻有我一個，是不至於如此為難的。”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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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驪朝廷，從不慣著任何一位山巔修士。這不是宋氏跋扈，而是底氣使然。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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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寧姚太例外。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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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彩天下的第一人，飛升境劍修，劍氣長城的寧姚。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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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驪招惹她，不談寧姚本人，隻說牽連，近的，就等於招惹了北俱蘆洲的劍修，遠的，還有齊廷濟、陸芝的那座龍象劍宗。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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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說道：“大驪宋氏在棋盤上讓先，等我率先落子。比如直奔皇宮，就是泥瓶巷昔年的窯工學徒，要掀了桌子翻舊賬。如果是去了意遲巷找曹巡狩，就是個談買賣的生意人。找朋友關翳然敘舊，就是個遊山玩水的譜牒仙師。去舊山崖書院遺址，就是文聖一脈的嫡傳弟子。不管去哪裡，皇宮裡邊，就都有了後手對策。但是我們這麼閒逛，皇帝陛下和太後娘娘，說不定就要跟著吃頓宵夜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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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停頓片刻，笑道：“所以等會兒，我們就去師兄的那棟宅子落腳。”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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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姚轉過頭，眼神中有些詢問。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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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今夜不太願意想事情。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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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輕聲解釋道：“等於告訴大驪一聲，我做事情講究分寸，所以你們大驪得投桃報李，反正誰都不用故弄玄虛。”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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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在山而草木潤，淵生珠而崖不枯。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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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先生在書上的言語，廣為流傳，而且會代代相傳。做夢一般，自己的先生，會是一位書上聖賢。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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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當陳平安置身於這座京城，就會發現，處處都有大師兄崔瀺的教化痕跡。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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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瓶洲之所以還是寶瓶洲，是兩位師兄，通過長達百年的殫精竭慮，不斷聚攏人心，最終使得一洲山河，豪傑並起，才能夠一同力挽天傾。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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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陳平安這個當師弟的，不會肆意破壞這個大好局麵，卻不是因為落魄山如何忌憚大驪宋氏。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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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笑道：“咱們在那邊休歇，我順便看看藏書樓裡邊有沒有孤本善本，搬去落魄山。”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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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姚問道：“偷書？”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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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放下酒壺，雙臂環胸，嗬嗬笑道：“當師弟的，與師兄借幾本書看，怎麼能算偷？誰攔誰沒理的事情嘛。”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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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姚隨口說道：“小米粒聽裴錢聽鄭大風說，你在老龍城有個好朋友範二，雙方有過一個約定？”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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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哈哈笑道：“你說範二啊，他那會兒年少無知，總是有些奇奇怪怪的想法，所幸被我勸阻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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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這輩子可不曾喝過花酒。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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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在南苑國京城路過青樓勾欄，領教過那份躲都沒辦法躲的脂粉氣。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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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姚想起一事，“我先前打碎了竹皇那塊住持劍頂陣法的玉牌？”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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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笑道：“其實是好事，如果你不打碎它，我也會自己找個機會做成此事，竹皇的一線峰，沒了滿月峰夏遠翠和秋令山陶煙波的雙方掣肘，又有晏礎的投靠，竹皇這個宗主，就會變成徹徹底底的一言堂，在正陽山一家獨大，正陽山的內亂很快就會停止。現在好了，竹皇最少在數年之內失去了一位劍頂陣法仙人的最大依仗，就隻是個一線峰的峰主，玉璞境劍修。如此一來，變數就多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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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仰頭灌了一口酒，抹了抹嘴巴，繼續說道：“陶煙波一定會主動依附夏遠翠，尋求秋令山的破局之法，比如私底下結成契約，‘租借’自家劍修給滿月峰，甚至有可能慫恿那位夏師伯，爭一爭宗主位置，作為報酬，就是秋令山封山令的提前解禁。至於晏礎這棵牆頭草，一定會從中煽風點火，為自己和水龍峰謀取更大利益，因為下宗宗主一旦選定元白，會使得正陽山的變數更大，更多，形勢微妙，錯綜複雜，竹皇光是要解決這些內患，沒個三十五年，休想擺平。”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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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左手隨便一抹，“昔年藕花福地，那位老觀主的脈絡學說，絕不是一方萬事靈驗的靈丹妙藥，但絕對是跋山涉水最好的一把開山柴刀。”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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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懸好養劍葫在腰間，伸出一隻手，從河中撚起一份燈火倒影，凝為一隻小巧玲瓏的燈籠，擱在空中，盞盞燈籠，懸停空中，彎來繞去，勉強是一條線，就像一條道路，再從河中撚起兩份細微的水運，擱放在燈籠兩側。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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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說道：“一般人，都會步入其中，因為道路明顯，還好走。如果往大了說，這就是大勢，命運。”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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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指了指兩盞燈籠之間的間隙，“這期間的人心起伏，不同人生路程帶來的種種變化，其實不用去細究的，何況真要管，也未必管得過來，說不定會適得其反。肯定會有人能夠走出這條道路，但是沒關係，對於正陽山來說，這就是真正的好事，也是我一直真正期待的事情。”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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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陳平安從鄭居中和吳霜降那邊學來的，一個擅長計算人心脈絡，一個擅長兵解萬物。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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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想了想，說道：“打個比方，當年在小鎮，正陽山對那部劍經誌在必得，清風城是奔著瘊子甲去的，這就是人生路上的必然，如果拿我自己舉例子，比如……顧璨的那本撼山拳譜，就是一盞燈籠，泥瓶巷的陳平安，得到了這本拳譜，就一定會學拳，因為要保命。”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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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姚說道：“還有隔壁宋集薪家的木人，你一定會拚湊起來，再讓我幫你講解經脈？”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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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點頭道：“就是這麼個道理。許多偶然，實則必然。但是一連串的必然，又會出現萬一和偶然。”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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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姚皺緊眉頭，憂心忡忡。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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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轉過身，動作輕柔，幫她撫平眉頭，輕聲笑道：“老話所謂的三歲看老，隻是一般情況，未必真能看死一個人。沒有誰一定會成為誰，天底下就沒有什麼命中注定的事情。哪怕是當年那個賣糖葫蘆的鄒子，也不是真的刻意針對當年的我，一定要為難一個孩子。準確說來，鄒子就像是在等一個選擇和某些結果，然後等等再看。這與我一直告誡自己的那個道理，福禍無門惟人自召，其實並不衝突，後來在書上看到亞聖的一句話，也是差不多的道理，是說‘萬物皆備於我’。之前在文廟功德林，陪著先生閒聊，先生就說亞聖的這句話，極好，用心良苦。”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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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對驪珠洞天許多幕後的冷眼旁觀之人，也不一定會親身入局，無非是四處押注，推波助瀾，至多是開鑿河床，或是牽引湖泊，築造堤壩。這就像我們用一個很便宜的價格，買了一大堆字畫，就會想著這個人名氣越來越大，價格越來越高，哪天轉手一賣，就是天價，輕而易舉攫取暴利。當年楊老頭就是我們家鄉的那個坐莊之人，對馬苦玄，宋集薪，劉羨陽，顧璨，趙繇，謝靈等等，可能都曾各有各的押注，隻是方式不同，悄無聲息，然後誰如果能夠在某些關鍵時刻，走上一個更高的台階，旁人就會繼續押注，不成的，可能就此籍籍無名，可能大道夭折了，走向一條截然不同的人生道路。同樣的，師兄崔瀺也曾押注吳鳶，魏禮，柳清風，韋諒在內很多人。其中柳清風，就不是一定會成為後來的大驪陪都禮部尚書。”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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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歲尚未離鄉的陳平安，在遇到劉羨陽那場劫難的時候，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如果那會兒，路過廊橋的時候，沒有看到你，然後我還有機會重來，一定就會選擇另外一種人生，會去做某個接下那串糖葫蘆的自己，某天當了窯工學徒，哪怕一輩子燒瓷，安安穩穩的過日子。”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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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今天的我，肯定不會如此選擇了，哪怕有機會，都會選擇原路走到這裡，至於以後……”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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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多事情，身不由己。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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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姚輕聲問道：“以後會如何呢？”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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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眼神堅毅，笑道：“以後哪怕給我一萬種不同的選擇，都不去選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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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姚眼神明亮，輕輕點頭。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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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陳平安帶著寧姚去往一地，穿街過巷，熟門熟路，根本不用與人問路，陳平安就好像在逛自己山頭。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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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過了那條意遲巷，此地多是世代簪纓的豪閥華族，離著不遠的那條篪兒街，幾乎全是將種門庭，祖宅在二郎巷和泥瓶巷的袁曹兩姓，還有關翳然和劉洵美，京城府邸就都在這兩條街巷上，是出了名的一個蘿卜一個坑，哪怕當年論功行賞，多有大驪官場新麵孔，得以躋身廟堂中樞，可還是沒辦法在意遲巷和篪兒街落腳。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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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條僻靜小巷的路口，出現了兩位練氣士，一老一少，攔住去路。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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境界都不高，一位元嬰，一位龍門境。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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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神色淡然道：“不管是誰，繞路而行。”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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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指了指巷子裡邊，笑道：“我是裡邊那座宅子主人的師弟。”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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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補了一句，“來這邊看書。”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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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少年嗤笑道：“國師的師弟？你咋個不說自己是國師的師兄啊？”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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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不知道咱們大驪的國師，繡虎崔瀺，早就脫離文聖一脈百多年了，哪來的師弟，看來如今京城的騙子，膽子有點大，花樣有點多啊。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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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好像也是個不問世事的隱士高人，揮手道：“趕緊走。”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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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有些無奈，大驪朝廷怎麼會讓這兩人看守此處？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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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隻好轉頭與寧姚問道：“我們就近找一處客棧？”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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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姚自然無所謂。其實兩人潛入府邸又不難。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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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較於京城彆處的夜亮如晝，這條街上反而夜幕沉沉，陳平安沒來由說道：“純粹的自由，需要獻祭人性。”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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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姚疑惑道：“什麼意思？”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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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笑道：“沒啥意思。”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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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挨了一肘，呲牙咧嘴，找到了一座客棧，結果一問，隻有一間屋子了，陳平安哀歎一聲，就要給錢。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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