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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默然。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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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沉問道：“還是擔心周密未卜先知，我們一行人會被困在某處山市？或是身陷類似處境？”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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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點點頭。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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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沉疑惑道：“來這裡做什麼？”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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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抬頭望去，“就隻是來這邊看看。”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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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回視線，陳平安說道：“那本《丹書真跡》，我打算贈送給太平山黃庭。”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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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沉一點就明，“書籍本身材質就好，加上一千兩百多個字，都煉化了，確實可以支撐起一座羅天大醮了，拿來當護山大陣。隻是師兄都送給你了，你與我說這個做什麼？再說了，你們落魄山不缺此物，下宗呢？”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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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山是一定會在桐葉洲重建宗門的。這本書畢竟是李大哥送給我的，所以你回頭幫我打聲招呼，如果確實可行，我就這麼辦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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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葉洲太平山的道脈香火，正屬於白玉京大掌教一脈法統。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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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果然半點沒變，還是個善財童子。行吧，小事一樁，包在我身上了。其實以大師兄的脾氣，你都不用問這個。”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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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眉眼柔和，“哪怕是親近之人，該有的禮數還是得有。”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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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沉笑了起來，大師兄還是厲害，不管走到哪裡，都是這般受歡迎啊。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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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沉不由得感歎道：“人生一傳舍，無處是吾鄉。世間萬物各有歸屬，哪來的什麼主人，我們都隻是個當鋪夥計。”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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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說道：“走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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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處山市，是一座大王朝京畿之地的仙家渡口。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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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這副裝束，倒是不至於太惹眼。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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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說道：“來這邊借劍。”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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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山劍陣的陣圖早就有了，隻是一直缺少合適的長劍，不然以崔東山的估算，走一趟北俱蘆洲的恨劍山，購置一整套品秩尚可的劍仙仿劍，大約需要八百顆穀雨錢。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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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前提是恨劍山願意掏光半數家底，肯定拿出那麼多的仿劍。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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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座王朝的京城大陣，就是完全放棄防禦、隻取攻伐的劍陣。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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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沉如釋重負，借給陸芝的那隻劍盒，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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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給龍象劍宗，到底還有幾分取回的可能，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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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給落魄山，不是肉包子打狗是什麼。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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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沉笑道：“借？”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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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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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疑惑道：“你之前不也說了，有借有還再借不難。他們將來隻要去落魄山討要，我肯定歸還。”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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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沉問道：“這就動手？”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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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雙手籠袖，有片刻失神。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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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門人，鄭大風。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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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給小鎮看門，後來是為落魄山看門。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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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所謂的冥冥之中自有天意？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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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猶豫了一下，說道：“我曾在一處山巔，見過一人。”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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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沉歎了口氣，“不用懷疑了，就是那位功過不相抵的兵家初祖。”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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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祿街李氏。青翠城，又名玉皇城，玉皇李子真清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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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家李希聖，道門周禮。那麼第三人是誰？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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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沉問道：“陳平安，你一直在追求‘無錯’。那你有沒有想過，誰能做到無錯？當真是步步登天的修道之士嗎？”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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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搖頭道：“是神靈。”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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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瞎子與陳清流一起站在山崖畔，一個蹲著，一個坐著，各自喝酒。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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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萬大山，是老瞎子硬生生從蠻荒天下割走的一大塊地盤。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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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清流問道：“那個托月山大祖，隻差些許，未能躋身十五境，除了當年托月山一役，被陳清都三人傷到了大道根本，與這十萬大山的缺失，有無關係？”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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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瞎子抬起乾枯手指，撓了撓臉，“有個屁的關係，換成是你，不得與我拚命？”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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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清流笑道：“拚命？哪怕贏了你，不又得消磨極多道行，一樣無法躋身十五境。”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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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瞎子沙啞而笑，“也對。”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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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清流問道：“那就是為周密讓路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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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瞎子想了想，“那倒還不至於，估摸著是跟我一樣，修行資質不行，那個十五境，苦求不得。”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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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清流抬頭看了眼天。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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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瞎子說道：“沒啥可看的。”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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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幕懸星河。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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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瘦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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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柴的老者，一身紫色長袍，繪有黑白兩色的陰陽八卦圖案。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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腰間所懸酒葫蘆，瑩光璀璨，隻是裡邊好似歸攏了一整條天上銀河的瑰麗氣象，相較於巔峰時期遜色多矣。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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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位不速之客，可用存思登虛空，聚精會神以為真。仿佛仙人乘槎，鬥轉星移，遠渡天河。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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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今之言天者一十八家，都要繞不開星象。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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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看了眼符籙於玄，臉色淡漠道：“可喜可賀。”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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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玄揪須而笑，“救白也，差點幫倒忙，事後愧疚得不敢見人。不曾想至聖先師欽點來此修行，獨占一份天運，就更愧疚難當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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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是這麼說，文廟議事的時候，老人與龍虎山大天師和火龍真人嘮嗑的時候，可沒有半點羞愧。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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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玄從袖子裡摸出一壺青神山酒水，高高揚起，“來一壺？”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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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搖搖頭。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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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玄自顧自灌了一口酒水，好奇問道：“你這樣德高望重的老前輩，為何會摻和驪珠洞天的事情？”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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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說那龍窯燒造本命瓷一事。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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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位年輕容貌的得道之人，曾是地仙之主，更有萬法之祖的美譽。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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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的修道之地之一，名為牢山，據傳位於-大海中心，神靈驅之不動，仙真高不可攀，遠離人間。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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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上有碑、台、澗，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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碑刻“太平寰宇斬癡頑”，煉魔台下有條深澗，名為摸錢澗。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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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深澗之水，是雪花錢、小暑錢、穀雨錢這三種神仙錢之前，曾經通行數座天下的唯一製式錢，也就是後世金精銅錢的前身。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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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舉用意，原本是為了徹底分化、打散神性，隻是後來出現了不小的紕漏，經過千餘年的不斷替換、歸攏和收繳，才轉為使用如今的三種神仙錢。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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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說道：“青童天君是我的好友，有事相求，能幫就幫。”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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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玄喝著酒，不去評價這些前塵往事。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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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三山九侯先生，弟子當中，其中就有治所位於方柱山的青君。昔年三山的地位，還要高過如今穗山在內的浩然五嶽。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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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聖當年的那個嘗試，一個關鍵所在，就是專門請這位先生出山，一同製定禮儀規矩。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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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兩個不記名弟子，與白也同一個時代的道士王旻，劍修盧嶽，兩人在人間山上山下，都名聲不顯，所有事跡，隻在浩然山巔流傳。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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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奉敕出海訪仙，另外一個盧嶽，崛起和隕落就如彗星掠空。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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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青年”，早年在驪珠洞天駐足過一段歲月。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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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祿街？符籙街。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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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個不記名弟子的劍修，就出身福祿街盧氏。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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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桃葉巷的那些桃花，就是他親手種下的，當然是隨手為之。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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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驪王朝關於金精銅錢的鑄造，還是他給的雕母。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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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驪珠洞天墜地之後，與盧氏王朝曾有千絲萬縷的福祿街盧氏，曾經暗中贈送給當時的大驪皇後古書幾頁，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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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頁，記錄了一道符籙，看似品秩不高，用處不大。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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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南簪在泥瓶巷那邊，就曾現學現用，親自施展過那道穿牆術，從宋集薪的屋子一步走到了陳平安的祖宅之內。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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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相通，山壁相連，軟如杏花，薄如紙頁，吾指一劍，急速開門，奉三山九侯先生律令。”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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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就連皇後南簪，或者說後來的太後娘娘陸絳，當年都不曾聽過三山九侯的名諱，就更彆談知曉大道根腳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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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南簪回到京城之後，未能查出真相，以至於這麼多年來，她一直沒有重視此事，不能這道符籙，要是落在識貨之人手裡，光憑那一頁紙，就是鎮山之寶。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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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玄感慨道：“至人神矣，渡星河騎日月，遊乎三山四海五嶽之外，死生無變於己。”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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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搖頭道：“萬年之前，神靈還是這方天地的主人，渡星河容易，騎日月就免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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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玄轉頭遠眺一處，“那個家夥，這會兒是不是盯著咱們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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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卻沒有追隨符籙於玄的視線，反而望向蠻荒天下的大地山河，說道：“好像還不止是打算搬山。”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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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金色拱橋。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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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是一位飛升境山巔修士置身其中，都看不到儘頭所在。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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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密登天，理所當然占據了古天庭遺址的主位。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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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神歸位，地位與之並肩，雙方並無高下之分，平起平坐。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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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真，新任披甲者。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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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年三位聯袂劍斬托月山的劍修，陳清都的那把本命飛劍“浮萍”，徹底破碎於托月山，才有了後來的合道劍氣長城。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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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君的本命飛劍名為大墟仙塚。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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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離真的前身，劍修觀照，其本命飛劍，名為光陰長河。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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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晉水神雨四，王座大妖緋妃的主人。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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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神李柳被阮秀剝離出來的大道神性，被她隨手丟給了雨四。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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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天之時，周密隨身攜帶了數座福地，至於蠻荒天下的洞天，在此地毫無意義，隻會是累贅。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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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福地眾生，既是人間香火的源泉所在，也是諸多神位的候補人選來源。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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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劍修斐然，其實最符合周密的預期，是頂替持劍者的最佳人選，神職低於遠古舊天庭的五至高，卻又要高於十二高位。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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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那位持劍者依舊在世。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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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白也贈送的那一截太白仙劍，選中了陳平安，劉材，趙繇，和最後一個明明是妖族修士的斐然！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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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直就是一記白帝城鄭居中都下不出的無理手。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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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對不會是中土文廟的安排。這就是浩然天下對浩然賈生，一種無形的大道壓製。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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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密隻好退而求其次，將斐然留在了蠻荒天下，一舉成為天下共主。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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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斐然，就隻好選擇?灘。此外被周密帶來此地的數十位劍修，除了皆是托月山百劍仙之外，更是托月山籌劃兩千年的神靈轉世，隻是與雨四、?灘差不多，雖然都紛紛占據一席神位，都存在著不同程度的神性不全，可這些都隻是小事，而且都在周密的計算之內，誤差極小。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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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大意外，還是登天之後，周密才發現自己的粹然神性，確實沒有缺少，甚至比預期還要高出一成，可症結在於，那某個一，周密隻得到了將近一半，問題是這種近乎一半，無限接近，但就是這毫厘之差，天壤之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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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周密哪怕施展了後手，可那個一，就會跟著水漲船高，讓周密始終無法過半。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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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如今的周密，已經是昔年天庭共主的大半境界，卻始終依舊未能拚湊出一個完整的一。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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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得他不得不拖延重返人間的時間。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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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而當下大道神性最全的那個存在，就成了那位高居王座的火神。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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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教祖師要麼繼續合道，過半之後，三座天下，就要被道化，而且道化的速度會越來越快。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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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麼就是……隻能散道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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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如今許多相對年輕的山巔修士，都不知道一樁密事，兵家初祖，與三教祖師有過一場萬年之約。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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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重返人間之前，周密不知為何，允許一小撮新晉的高位神靈，保留一部分人性。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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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離真，還有雨四和?灘這三位甲申帳故友。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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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場席卷兩座天下的戰役中，若有高位神靈隕落在戰場上，即是一場漂泊萬年的遠遊還鄉，是一種歸位，不過會損失不同程度的粹然神性。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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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天庭之廣袤，超乎任何一位山巔修士的想象。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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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一位高位神靈，就像獨占數座天下的疆域，隻是相較於故鄉，顯得死寂一片。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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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說那四座天門之間的距離，可能任何一位玉璞境修士，窮其一生，都隻能從一處大門遠遊至另外一處。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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狹義上的舊天庭遺址，則像人間王朝的一處京城。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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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真，雨四，?灘，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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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三人相約在那座金色拱橋的一端，緩緩而行，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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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約而同，各自都施展了障眼法，更像……人。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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憑借那點保留下來的人性當個人，那種古怪至極的感覺，大概就是名副其實的不由自主。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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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得到了不朽，好像自由二字，就成了一個最無意義的詞彙。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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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灘喃喃道：“趁著還能感覺到後悔……”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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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四神色冷漠，“想要假裝當個人還不簡單，以後隨便顯化一處嶄新天下，再分出一點神性，那個自己，肯定比以前還自由自在，隨便犯錯。”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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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灘滿臉怒色，咬牙切齒道：“那個‘自己’，還是自己嗎？這個自己不還是冷冷看著那個自己，傻了吧唧俯瞰一百年，一千年，還是一萬年？！有何意義？”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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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神性完全覆蓋人性之後，就再無喜怒哀樂。對於他們這些神靈而言，似乎擁有了無數的自由，無數種可能性，但是唯一的不自由，就是不允許自己不是神靈，不允許自己毀滅自己。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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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真好像是最無所謂的一個，雙手抱住後腦勺，笑道：“真是懷念在劍氣長城的那段歲月啊，我反正已經一點不差地摹拓下來，以後可以經常跟隱官大人閒聊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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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真繼續說道：“按照陳清都和龍君早年的那個說法，如果成為名副其實的五至高之一，好像可以稍微打破那個桎梏，不用像我們現在這麼……無聊。”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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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灘眼睛一亮。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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驟然之間，天地間大放光明，有個不帶絲毫感情的女子嗓音突兀響起，“就憑你們幾個廢物？”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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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神雨四一瞬間近乎窒息。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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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性被擠壓到一粒塵埃大小，不得不現出一雙金色眼眸，他的一副金身，大如星辰。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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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灘也是差不多的處境，不過那份大道壓製，不像雨四當下所承受的那麼誇張。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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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真相對好一些，還能保持人身原樣。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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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真嬉皮笑臉道：“雨四啊，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向咱們這位阮姑娘挑釁幾句，說不定就被打死了，好歹能夠得個片刻解脫，之後再被周密重新拚湊起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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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靈，被譽為不眠者。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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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密有意無意讓他們保持一點人性，就像一個世俗人間的嗜睡之人，偏偏成了失眠之人。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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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隻要消磨掉全部的殘餘人性，被神性吃個一乾二淨，自然就不會有這份痛苦。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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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的神靈，就像一塊棋盤，每一個格子，都擱放有一種情緒。精準提起，精準放回。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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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位越高，就像棋盤越大，擁有更多的格子。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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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題在於，每次單個或是多個情緒的起落、重疊和交融，都不是漫無目的，無法隨心所欲，因為井然有序，永遠目的明確。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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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黑白棋子的各自總數，永遠是一種處於對半分的絕對境地。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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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人性是神靈賜予人族的一座天然牢籠。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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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絕對的、純粹的自由，就是一座更大的牢籠。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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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隻是人族的看法，神靈不自知，或者準確說來，是神靈永遠不會如此認知。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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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不管是人類還是神靈，好像自由都是一座牢籠。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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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非聖賢孰能無過，知錯能改善莫大焉。”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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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犯錯，還能改錯，竟然是一種自由。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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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比這更能寬慰人心的美好言語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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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再沒有紮馬尾辮的女子，站在金色拱橋中央地帶的欄杆上。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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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個揮手，就將那個金身巍峨的水神雨四拽入一日之中，以大火將其烹殺。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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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相當於十四境大修士的雨四，麵對她這個存在，竟然毫無還手之力。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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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密現身此地，倒是沒有阻攔她的肆意妄為，反正水神的神性依舊在此，無一絲一毫的缺漏，回頭他大不了重新拚湊起來就是。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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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密趴在欄杆上，遙遙俯瞰數座天下，微笑道：“誰能想到，我會與那個一，就在城頭的咫尺之間失之交臂。”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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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未能成為那個一，如今周密的視線，許多地方暫時都無法觸及。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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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那個站在欄杆上的她，卻無此大道約束，因為日光所及，皆是她所轄疆域。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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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始終一言不發。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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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雙金色眼眸，一頭金色長發，一件金色長袍。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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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密卻知道，登天之後，她看遍人間，獨獨沒有去看那個人。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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