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走邊看,薑赦覺得那頭繡虎還是很有點東西的,可惜晚生了一萬年,實在可惜。
他離開處州地界之後,便與道侶一路閒逛到了大驪陪都,沒有入城,走在大瀆水畔,薑赦笑著感歎道“裴錢習武資質是真的好,看得出來,竹樓那邊崔誠教拳也不俗氣。若是換成陳平安這個師父來教拳喂拳,嗬,裴錢如今能不能是遠遊境都懸乎。”
五言滿臉怒容道“沒完了你?良心被狗吃了?!”
薑赦說道“我隻是實話實說,又沒說他壞話。”
隻說裴錢早年學那劍氣十八停,在劍氣第三停受阻,若是陳平安,肯定就要停滯不前,哪敢隨便行事。裴錢卻是渾不在意,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異想天開,彆開一條運轉劍氣的道路,還真被她成功做到了。
薑赦打算一路閒逛去往一洲最南端的老龍城,聽說正月初九,老龍城有那“天公生”的習俗,擺高低三張桌子,焚高香,拜天祈福。再在那邊,乘坐一次桂花島,那座彆名“蟾宮”的小院子,被陳平安轉贈給了裴錢。至於那位桂夫人,其實跟他們夫婦都是老熟人了。期間還可以去那東海水君府看看。
五言說道“我們總要做點什麼吧。”
薑赦說道“落魄山的壓勝之人,便是那個頭彆木簪的家夥,我總不能對他做什麼吧。”
五言皺眉道“彆胡攪蠻纏,說正經的。”
薑赦說道“都不提那個鐘倩了,我不是指點了岑鴛機一番拳法?還有後山那個叫曹蔭的少年。”
五言氣笑道“好大緣法!姓薑的,還當是自己是兵家初祖?”
薑赦無奈道“那小子是個財迷,那我這就去皚皚洲那邊,從劉氏寶庫當中,將那位雪花錢的祖錢化身,好事成雙,再把另外那位一並綁了?送去落魄山,問題是我敢送,他敢收嗎?”
落魄山掌律長命,道號靈椿。還有劍修杜山陰身邊的侍女汲清。她們都是這類神異存在。
婦人貌似深思熟慮一番,小聲說道“我看可行啊。”
薑赦揉了揉眉心,後悔提這一茬了。
婦人追問一句,“你覺得呢?”
薑赦自嘲道“劉聚寶又不缺啥,我能畫啥餅給他吃?”
婦人掩嘴笑道“終於承認了。”
蓮藕福地一行人,外出曆練,在魚鱗渡登船,乘坐一艘北俱蘆洲騾馬河柳氏的跨洲渡船,跨越一望無垠水波浩淼的海麵,終於見著了陸地,到了被譽為銷金窩的老龍城,可以下船遊覽兩個時辰,到了各色店鋪,隻需報上柳氏的名號,再出示渡船玉牌,所有開銷都可以打八折。渡船保證一事,若有老龍城商家膽敢私下提價再折扣,一經發現,騾馬河柳氏一賠十。
他們便在渡口尋了一處揚出“珍饈”旗招子的酒樓,兜裡有錢,點菜喝酒心不慌,落座後,聽說附近南嶽、神號“翠微”的範峻茂,範神君即將舉辦夜遊宴,他們發現酒桌好些個仙風道骨的人物,頗有幾分借酒澆愁的意味,個個苦笑連連,卻不敢發牢騷,至多是有仙家小聲嘀咕一句,這些個神君,要了命了。
老龍城有專門的渡船、符舟能夠直接去往南嶽渡口,乘船不用開銷一顆雪花錢。
在孫琬琰他們看來,總有一種明知是賊船卻不得不走上一遭的古怪表情。
結賬的時候,在寶瓶洲遍地開花的珍饈樓,竟然給打了個五折。
孫琬琰覺得有趣,與掌櫃詢問這是為何?
掌櫃解釋說是東家定的規矩,隻要是北俱蘆洲來的貴客,在酒樓吃喝一律打五折。
羅敷媚貌似初出茅廬的譜牒修士,天真爛漫,不諳世事,與那掌櫃問了一句,都打五折了,酒樓還能賺麼?
掌櫃笑而不言。
羅敷媚頓時心中有數,這珍饈樓的利潤高得可怕了,敢情寶瓶洲客人,都是肥豬自個兒往裡邊拱呢。
先前他們“護送”那些在蓮藕福地借住多年的仙家和舊王孫們,重返家鄉桐葉洲。
周首席說得好,男女搭配,結伴遊曆便能為大好河山錦上添花。
女修孫琬琰,道號靈符,福地曆史上的首位符籙修士,她近期正在研習兩本符籙仙書,一本是青萍劍宗崔宗主贈送的私人藏書,一本是從周肥那邊買來,賒賬。
許多百思不得其解的修行關隘,道上迷障,隻是一看書,便豁然開朗,孫琬琰不由得感歎不已,自己長久蝸居福地,終究是井底之蛙了。若有機會,以後定要去那中土神洲的桃符山見識見識,哪怕明知對方門檻高,多半要吃個閉門羹,她也要站在山門瞻仰一番再打道回府,亦是不虛此行。
狐國羅敷媚,她純屬找個由頭好湊熱鬨,在福地封山的狐國待久了,實在發悶。羅敷媚此刻還不知道自己即將進入大驪刑部曆練,馬上就可以擁有一洲修士夢寐以求的無事供奉牌。
其餘幾位都是武夫,鬆籟國絳州女子武學宗師,賀蘄州。文韜武略的劍客曹逆,已經是金身境武夫。當下竟有幾分“近鄉情怯”的遊俠袁黃,吊兒郎當的刀客烏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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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黃這趟去落魄山,無比心誠,隻有一個想法,要與那位大木觀傳道的陳劍仙拜師學藝,有師徒名分是最好,沒有也無所謂,不敢奢望更多,隻求陳劍仙傳授拳法是真的,就行。
至於其餘兩位蓮藕福地應運而生的本土劍修,待字閨中卻看慣了江湖演義小說的麥青,騎驢塞外覓詩句的大髯漢子哥舒隴上,本該跟他們一起北上寶瓶洲,一起進入落魄山。但是他們都被一封密信攔截,從雲岩國京城的魚鱗渡那邊,直接拉去青萍劍宗了。宗主親筆,在信上言之鑿鑿,大意我們雖是落魄山的下宗,道法底蘊,門派輩分,自然是啥都比不上,唯有一點,足可自負,那就是劍仙數量眾多……哥舒隴上與麥青作為剛剛孕育出本命飛劍的晚輩劍修,瞧了密信內容,當然心動。
於是許嬌切負責護道,陪著他們去那劍仙如雲的青萍劍宗拜山頭。
在南嶽儲君之山的采芝山仙家渡口,跨洲渡船稍作停留,剛好遇到了北上泊岸在此的那艘風鳶渡船。他們便退還玉牌,到底是一艘屬於“自家”跨洲渡船。騾馬河柳氏的渡船管事的,聽說他們是轉去乘坐風鳶渡船,竟然退還了一半的渡船費用。孫琬琰又覺有趣,管事的隻是笑言一句,做生意嘛,總是保本之餘,多多與人方便。
北俱蘆洲,好地方!難怪寶瓶洲修士如今聽不得桐葉洲三個字,但是每每提起北俱蘆洲,卻都有笑臉,說是兩洲關係和睦,就像山下兩個鄉野村落的聯姻“世親”,就該禮尚往來。
其實孫琬琰他們一行人不缺錢,手頭寬裕得很。
因為那位自稱與春潮宮周肥有不共戴天之仇的周肥,離彆之際,丟給他們一袋子神仙錢。
說是當做盤纏,在外遊曆,就不能為一個錢字委屈了自己,他周肥恰巧小有家底,生平最好結交奇人異士和江湖朋友,最見不得一文錢難倒英雄漢。
那袋子神仙錢,名為穀雨錢。
先前烏江打死都不相信一顆所謂的穀雨錢,當真能夠折換成那麼多的黃金白銀。
等到在那魚鱗渡仙家客棧,真將一顆穀雨錢換成十顆小暑錢,再換算成五袋總計一百顆雪花錢,況且如今山上的神仙錢更值錢了,例如一顆沒有磨損的雪花錢,不但能輕鬆換來一千兩銀子,聽說還有一二十兩銀子的溢價。
這輩子手頭就沒闊綽過的少俠烏江,霎時間瞪得雙眼滾圓,後悔不已,不該一路罵那周肥兄弟的,偷看幾眼孫琬琰又如何,他未娶她未嫁的,暫時都無道侶、婚配的單身男女,自己何必多管閒事,拆散一雙郎有情妾有意的鴛鴦,下次見麵,彆說熱乎喊幾聲周大哥,認了他作祖宗便是。
順利登上風鳶渡船,烏江湊到孫琬琰身邊,開始補救一番,“靈符姐姐,我覺得周肥這個人其實蠻好的,嘴上花花,心裡正派,你們都是山上修習仙法的修道之人,要舍了言語、透過皮囊看那一顆澄澈道心才對麼。”
孫琬琰冷笑道“你是覺得周肥兜裡的錢很好才對吧?”
什麼與春潮宮周肥有血海深仇,所以故意化名周肥行走江湖,是想要釣魚,每天恨不得將其剝皮抽筋吃肉喝血……騙傻子麼?蒙騙見錢眼開的烏江、懵懂無知的麥青還行,想騙老娘?沒門。
烏江也不好胡謅自己不喜歡錢,隻得說道“靈符姐姐,江湖傳言,總是真真假假不作準的,像我,頂著魔教中人的頭銜,不也時常行俠仗義,從不欺負良善,前些年裡,光是被我打斷三條腿的采花賊便有雙手之數,其中半數,都是正道人士的高徒。結果如何,他們爬回各自門派,跟師父、長輩們嚎幾嗓子,便開始潑臟水,到處說我才是禍害良家女子的翻牆賊人,惹來官府通緝。”
心中卻是盤算著,仇家不少的土財主周肥,需不需要幾個花錢保平安的隨從保鏢,護院家丁。
孫琬琰點點頭,烏江此話倒是不假。
賀蘄州突然開口問道“你們到了落魄山,還回去嗎?”
曹逆笑道“反正我是肯定要回鄉的。不過在那之前,想跟那位據說在山中沒日沒夜拚了命練拳求破境的鐘倩,問拳一場,切磋切磋,看看自己與家鄉天下第一的差距,是拉近了,還是更遠了。”
周肥說鐘倩到了山上,想要百尺竿頭更進一步,爭個福地第一位躋身遠遊境的宗師,才好衣錦還鄉,便發起狠來,練拳練得廢寢忘食了,旁人不管如何苦勸都攔不住。
袁黃說道“我可能會學一學鐘宗師,留在山中習武練拳。”
烏江以掌心敲擊刀柄幾下,意氣風發,“江湖兒郎,四海為家。”
羅敷媚則是最無所謂的,狐國早年就在清風城許氏手上,是個財源廣進的聚寶盆,隻是後來才搬去了蓮藕福地,封了山,才冷清起來。她的想法很簡單,就是先當上狐國的掌律祖師,入了那位陳劍仙的法眼,再另謀出路,能夠在落魄山當差是最好,去青萍劍宗也是很不錯。
雲海好似棉花朵朵,地上青山小如土垤,道路蜿蜒如絲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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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條水麵寬闊的大瀆,將寶瓶洲分出了南北。
巨大的渡船偶爾穿梭厚重的黑雲,閃電交織,如有神靈在此大發雷霆,申飭渡船速速繞道。等到渡船驀然躍出雲海,上邊是遮天蔽日的雲海,暈染出層層金邊,下邊也是雲海,雪白一片,船如行人緩步走在一條抄手遊廊中。期間可見朵朵青色,戳破雪白,探出頭來,山色袖珍如盆景,想來是那些高出雲海的諸國大嶽峰頭吧,種種美景,諸如此類,不可名狀,目不暇接。
終於到了。
傳說中的落魄山。
早先都說曆史上派人到處訪仙的南苑國開國皇帝魏羨、行仗劍飛升之舉卻落個形銷骨立悲壯下場的隋右邊,他們都曾在此……名錄綠籍,位列仙班。
風鳶渡船在牛角渡靠岸,他們都下了船,等在這邊負責接引上山的,是個叫鄭大風的漢子,和一個名字奇怪叫溫仔細的小白臉。
他們自稱是跳魚山鶯語峰的教拳師傅,一個正式,一個暫時候補。
腰懸一枚劍符的溫仔細,從袖中摸出一張折紙符籙,隨手丟在空中,便化作一條船身篆文寶光流轉、船底騰起陣陣青色霧靄的仙家符舟,貼近渡口地麵,符舟四周雲霧嫋嫋,眾人登船,好似掌舵的溫仔細一揮袖子,如一整塊白玉雕琢而成的符舟驀然升空,風馳電掣起來,在空中拖拽出一條流螢。
符舟繞過灰蒙山,穿過落魄山和天都峰之間的一座雲海,緩緩落在山門口的道路上。
溫仔細說到了,等到眾人都站起身,一雙雙靴子便穿過船底,輕輕觸及地麵,青色霧靄瞬間消散,溫仔細掐訣,一艘符舟如獲敕令,重新變回一張折紙,寶光一閃,掠入法袍袖中。
若是以往,來此上山學拳之前,溫仔細很喜歡這類往額頭貼個“錢”或是“仙”字的勾當。
如今這份心思,便淡了。再看那些人間美豔的鶯鶯燕燕們,也不動心。
這等抖摟山人仙氣的耍寶行徑,反而讓溫仔細覺得極為無聊,若非鄭大風非要拉著他一起去牛角渡待客,說劍符不夠分、借的,總不能帶著一大幫子客人徒步走到落魄山門口吧,溫仔細想著如今還有個“候補”身份,總要略儘綿薄之力,才能繼續在跳魚山鶯語峰教拳、花影峰聽課聞道。
到了鶯語峰演武場那邊,他們才知道這邊學拳的不過八個少年少女,教拳師傅卻是不少,大師傅鄭大風,二師傅岑鴛機,候補教頭溫仔細,還有陳山主跟裴錢,老廚子,鐘倩,一個擔任落魄山編譜官的白發童子,偶爾也會來這邊指點幾手拳法,不過他們不常來就是了。
豈不是教拳的都快要比練拳的多了?
溫仔細明知道鄭大風在胡說八道,也不好當場拆穿。
袁黃他們還見到了挺起胸膛拍著肚子、緩緩步入演武場的老鄉,鐘倩,家鄉天下的武道第一人。一個據說在此山中練拳練到恨不得一天有二十個時辰的武癡?
烏江蹲在演武場邊緣,嘀咕道“武學天才,這麼不值錢的?”
在遊曆途中,不是穿梭雲海的渡船,便是滿眼稀奇古怪的仙家渡口,多是神仙人物,見多了,也不覺如何。倒是桐葉洲的頂尖武夫,宗師,沒見著幾個。結果一到跳魚山這邊,一見就是一窩,少年少女,個個天才,全是拳意在身、罡氣凝練的家夥。
孫琬琰跟羅敷媚去了花影峰,前者站在窗外聽一位道士剛好在說那符籙一道的學問。
後來對此不感興趣,自己閒逛起來,遇到了一個道號美徵的極美女子,結茅於溪澗邊上。
羅敷媚是不怯場的,便與她隨意攀談起來,兩位美人婀娜身影,鳥鳴人語皆在翠微中
那周乎看似隨意問了個問題,何謂“補苴罅漏,天五人五”?
羅敷媚啞然。這般天大的問題,道友問我作甚,問隱官才對啊。
好不容易保住首席位置,薑尚真說準備去趟真境宗,散散心,緩一緩。
朱斂便讓他幫忙順便看一下曾掖那邊的近況,薑尚真當然爽快答應下來。
禦風到了牛角渡,薑尚真發現一坨雪白蹲在路邊一塊木牌附近。
崔東山站起身,轉頭笑道“陪你一起走趟書簡湖,山水迢迢,免得寂寥。”
薑尚真笑問道“崔宗主,我去真境宗是漏財擺闊,你去做什麼?”
崔東山一摔袖子,埋怨道“生疏了,喊什麼崔宗主。”
差點就要當上副山主的薑尚真笑嗬嗬。
崔東山也知道這件事上是自己做得不地道了,立即轉移話題,“思來想去,費去我好些心神,終於琢磨出個猜想,我覺得薑赦沒有說真話,或者是他看走眼了,其實你真有可能是那兵家二祖的一魂所係,隻是她施展了比較高明的障眼法,比如一魂對半剖開,雲窟福地的薑尚真占一半,再給驪珠洞天的福祿街‘朱鹿’一半,不就瞞天過海了?”
薑尚真目瞪口呆,大白鵝你這就有點瞎扯了吧?
“誆你?你想啊,她那前身,可了不得,當年與高孤那場山巔問道,如何,直接打出了一處涿鹿遺址!所以她來此,既是白玉京給她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本該為某人護道一程的,至於她那副前身的真身,估計也有自己的算盤,比如看看有無機會,跟浩然天下這邊的‘你們’,尤其是你,搭上線?既然謀劃不成,白玉京那邊就隻好將其調回去,如今朱鹿這小娘們即將‘歸位’木主?怎麼樣,是不是合情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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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尚真神色凝重起來。
“再說回你,先是在觀道觀的藕花福地,認識了我家先生,出了福地,很快就在海上遇見姓左的呆子,再之後,很快就與我家先生熟悉了?不如再往回推,你與那七魄之一的陸舫怎麼認識的,還成為了摯友?單憑眼緣?再說你在北俱蘆洲,一個外鄉的金丹境,混得風生水起,你自己數數看,有過多少次大難不死了?一次是自家的真本事,兩次是運氣好,三次是祖上積德,四次是命硬,五次六次?這算不算‘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明擺著是有誰在護佑著你麼,是也不是?萬年之前,她選擇輔佐薑赦,當那兵家的二把手,萬年之後,在落魄山,你就早早成為了首席供奉?還記不記得,上次我們在桐葉洲重逢,我是怎麼問你的,薑尚真還是薑尚真麼?!如果沒猜錯,我家先生是不是也問過你類似的話?”
薑尚真愈發聽得心驚膽戰,哪敢再計較什麼副不副山長的,哭喪著臉,著急忙慌以心聲說道“崔老弟,彆嚇我!再這麼聊下去我不是也是了!都是過命的自家兄弟,給句準話!”
崔東山嗤笑道“這會兒不崔宗主啦?”
薑尚真鬆了口氣。
不料崔東山指了指腦袋,“這裡是我們自己管,全憑一份‘記憶即真實’麼,故而全可思議。”
崔東山再指了指心口,“可是這裡,誰管就未必了。老話說一句鬼使神差,疑則無信則有?”
薑尚真都快要一顆心提到嗓子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