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爾黛斯並沒有期待自己能幸存。
她從地獄之中歸來,隨著響如擂鼓的心跳,將胸腔都震得劇痛,全身的骨頭都像斷過一遍,全身的肌肉都不聽調動指揮,而眼前,依然是一片漆黑,仿佛依然身處奧爾加的天幕之下。
她想要掙紮,想要逃出這無法躲避的黑暗,但隻是稍作動作,就感覺隨著胸口的劇痛,一口血咳了出來。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馬上跟著傳過來,熟悉的聲音一邊拿著熱水裡擰乾的毛巾幫她擦去了咳出來留在嘴邊的血,一邊說:“師姐,你受了傷,彆亂動。”
馬丁,那個小鬼,也活著她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第一時間示意自己看不到東西。
周培毅的聲音再次傳來:“師姐你的眼睛受了傷,我不知道嚴不嚴重,就先給你包紮了一下。可能是有些眼球裡的細小血管破裂了。”
科爾黛斯掙紮著想要坐起來,周培毅馬上心領神會地扶她半躺在地麵上,用一個巨大的行李箱當做她的靠背。科爾黛斯坐起身,再次咳了幾下,依然多是鮮血。周培毅用不知道存在哪裡的熱水洗乾淨了毛巾,再次給她擦乾淨。
科爾黛斯終於結束了咳血,她的氣管食道都是周培毅利用能力暫時重構修複的,還很脆弱。勉強可以發出聲音之後,她平日裡悅耳高貴的語調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沙啞虛弱的嗓音:“老師呢”
短暫的沉默,正在擰毛巾的周培毅也愣了一會,才回答說:“師姐,那個處刑姬殺害了他,對不起。”
這是已經知道的事情,科爾黛斯當然知道,當自己和老師選擇在那樣的能力者麵前反抗的時候,在幾次以小博大的作戰都落空的時候,甚至是當奧爾加找到雅各布的時候,死亡的結局都應該是注定的。但就像自己意外存活一樣,科爾黛斯也在心中微小地期待了一瞬間,就隻有一瞬間,期待著老師依然活著的可能性。
科爾黛斯沒有再說話,也沒有再動作。還在擔心她過於激動把好不容易縫合包紮好的傷口撐開的周培毅也鬆了一口氣。
他救活了科爾黛斯之後,第一時間檢查了她的生命體征,做了簡單的處理。然後返回破損的車廂,從一片斷壁殘垣之中搜尋著可以用到的物件。不管是食物、飲水、瓶瓶罐罐,還是師姐那個看上去很能裝的隨身小包,他都二話不說,塞進了兩個大行李箱之中。然後用行李箱作為車輪和底座,加上一塊車廂上斷裂的平滑鋼板,做成了簡易的小推車,把師姐擺在上麵,快速離開了案發現場。
哪怕是作為能力者,周培毅的體力也還是非常有限的。他的能力無法反哺到他的體力之上,所以在熾熱的荒野,他走得非常慢,非常吃力。但他一刻也不敢休息,一直走到天真的黑了下去,他才在一塊小土丘前停下,在小土丘上挖出一個小小的洞穴,安置好了師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