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培毅知道,科爾黛斯所說的自然是那位神秘而專業的能力學研究者,“婆婆”。不過那也是比較遙遠的事情了。當務之急,還是躲避不知道是否存在的追捕,走出這看上去一望無際的荒漠,先抵達山腳下的補給小鎮。
再次檢查了師姐的傷口,給她製作了一些容易入口的流食之後,周培毅用能力再次探查了周圍,確保附近沒有任何能量的波動。入夜之後,兩人就輪流保持清醒,輪流休息,來維持對於周圍環境的警戒。
輪到周培毅放哨的時候,天已經蒙蒙亮了。白天長時間的趕路讓他的身體非常疲憊,但相比之下,他的精神處於一種亢奮的狀態。似乎長時間使用能力,加上解除了麵部偽裝的桎梏,讓他像是解開了閥門,即便走不動了也沒有頹廢的感覺。
但科爾黛斯還是強製命令他好好休息。師姐雖然有著非常豐富而驚人的履曆,在全伊洛波都有過偽裝扮演的經曆,但似乎沒有什麼野外求生的經驗。這方麵周培毅也是紙上談兵,隻有在地球上各種杞人憂天才去看的野外求生節目的知識。
好在第一晚還算順利。沒有能力者在追蹤的跡象,處刑姬的鷹爪在為她處理殘局之後並沒有追上來。不知道是有意放過還是不希望承擔責任,周培毅是傾向於後者。按照雅各布給他灌輸的知識,即便是與聖城關係最為密切的拉提夏,也還是會與聖城貌合神離,對於奧爾加的輔助,肯定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態度。
周培毅裹著雅各布留下的羊毛毯子,捧著一杯用能力加熱的真水,從山洞裡探出身來。趕路,躲避,休息。忙碌之中他沒有時間去感傷,但名為悔恨的空洞,一直在他的內心存在、擴大、蔓延。此時此刻,當他使用著那位並不算和藹可親的老人留下的物件,哪怕這些物件隻是為了神跡之旅臨時購買的樣子貨,但他還是忍不住想起了歪肩膀的老爺子,一臉嫌棄地偽裝成挑剔的貴族,看不上這些東西的模樣。
他在清晨長長呼出一口氣,在寒風中變成了一片白霧。天還沒亮,在遙遠的東方隻有微微的晨光,遠處作為目標的山脈還是隱藏在夜空之中,隻有一個霧蒙蒙的黑色輪廓。
不行,不能停下去想,還沒有到鬆懈的時候,還是要接著鼓足了力氣趕路。周培毅給自己定了定心神,突然感覺一雙手從側麵過來搶過了自己手裡的熱水。
是科爾黛斯。
她已經給自己摘下來了眼前的紗布,眼睛看上去也已經恢複了正常。她也披著作為被褥的羊毛毯,有些一瘸一拐。
“師姐,你應該休息的。”周培毅小聲說。
科爾黛斯用已經恢複好的藍色眼睛看著遠處,並沒有回答周培毅的問題:“我之前從來沒有喝過熱的真水。我喝過紅茶、綠茶,喝過一些很冷門的飲料,但從來沒有喝過熱的真水。但是它們,都沒有這樣的感覺,在喝下去的時候就感覺身體從內向外的溫暖,感受食道、胃袋被它的溫度感染,這讓我感覺自己活著。”
那多喝熱水這種話應該對師姐您很有效果。周培毅腦子裡能想到玩笑話,但卻是說不出口。他也看向遠方,看向師姐正在看著的方向,哪怕遠方空無一物。
“師姐你恢複得好快。”周培毅不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