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昂內爾家族依舊保留了家族位於盧波的酒館,或者說,辦事處。
這是一間開在阿卡瓦烏波下城區的小酒館,無論是營業的時間,還是店內的業務,都看不出什麼誠心賺錢的心思。
破破爛爛的門楣,已經在水城的潮濕中有些發黴的招牌,用粗糙的霓虹點亮的夜燈,一切都和周培毅第一次來到這裡時沒什麼兩樣。
今天酒館裡沒有往日裡熱鬨的場景。周培毅推開吱呀吱呀作響的木門,門上的鈴鐺發出清脆的聲響,房間裡昏暗的燈光照耀在這裡唯一的一張桌子上。戈爾迪,弗蘭克曾經的助手,如今萊昂內爾家族在盧波的話事人,就坐在桌邊。
周培毅把自己的風衣脫下,從桌子邊拉開一張不太完整的木椅,把風衣掛在上麵,坐到了戈爾迪對麵。
“冷清,真冷清。”周培毅從自己衣服的內襯裡拿出一盒從卡裡斯馬帶來的錫罐烈酒,遞給了戈爾迪。
戈爾迪伸手拒絕了這份禮物,回答說:“我要求他們今天晚上不要來湊熱鬨。”
“應該有很多人對我不滿吧,你們的夥伴們。”周培毅把酒罐收回,看著戈爾迪這明顯剛剛喝過酒的紅臉。
“有一些人,覺得你才是殺死克洛閣下的罪魁禍首。”戈爾迪揚起下巴,看著周培毅這張與兩年前似乎有了很大差彆的臉,“還有一部分人,很不滿你解散家族傳統生意的決定。”
“所以你勸住了他們,不讓他們今天在這裡麵對我,表達他們的不滿,對嗎”
戈爾迪擺了擺手:“不管是他們,還是我,都必須承認。你接手家族之後,在拉提夏的家族成員們不會再過擔驚受怕的日子,他們寄回來的錢,要比往年多上一倍還不止。”
“所以你們有什麼不滿,為什麼還要留在這裡”周培毅笑著問。
“你不是我這樣的盧波人,理貝爾先生。”戈爾迪搖了搖頭,“你在上城區待得太久了,你作為貴族生活太久了,你永遠不會懂我們這些從街頭長大的盧波人。”
“那你們到底希望得到什麼”周培毅問道。
“盧波是我們成長的根,理貝爾先生。”戈爾迪答道,“一片葉子,因為根係從土壤中汲取的營養,才能從枝條上存活。等到秋天,葉子會落在泥土裡,成為根係的一部分。”
“所以你們最終還是會回到盧波,回到你們長大的地方,是嗎小弗蘭克這樣在拉提夏出生的人也是嗎”
戈爾迪臉上露出了一絲苦笑:“不,隻有我這一代。拉提夏出生的孩子們,已經和我們的土地脫離了聯係。”
“那你們又何苦要堅持呢”周培毅問。
“在你出現之前,這裡是我們的避風港,理貝爾先生。”戈爾迪回答道,“隻要我們還在經營著盧波這裡的生意,那些在拉提夏遇到問題的家族成員,至少有一個可以稱作家的地方。”
“我給了他們正式的身份,公司雇員的工作,穩定的收入,在拉提夏甚至整個伊洛波建立家庭的機會。”周培毅看著戈爾迪,質問道,“但你們還要怨恨我解散了那些傳統的生意,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