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正如他所料,無論是向思仁,元姓青年和他的幾個呂梁派護衛,都確實消失得無影無蹤,且應當並非躲藏了起來,而是喪生於雷霆之下。
然後,王世充的眼睛瞪大到了極點,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是在現實裡會發生的事,因為地麵上留下的焦黑暗斑,其中一部分共同組成了一行大字:“天命之下,隋祚已終”。
這八個大字,正是趙青在跟他商議招降宣講時,曾著重提到過的內容,要求他到時候得注意引導,讓隋軍相信有“天命”的存在。
如此巧合的死亡對象,一模一樣的句子,難道說,這威力超過生平所見一切雷霆的超級閃電,居然是人為製造操控的?
想到這裡,王世充的大腦一片空白,迅速回憶起了先前望見的天邊異象,自己在宣講時刻意“誇大”的“仙家”,將這一係列事情都串了起來,終於“明白”了趙青的身份。
按住心臟砰砰直跳的胸腔,王世充艱難地從擋箭柵後爬了起來,望見甲板上的眾人目前都嚇得倒伏在地上,努力克服聲音中的顫抖,開始了新一輪的演說。
……
在連射數十枝箭後,趙青隨手拋下六弓弩,聽著遠方的轟雷鳴響傳回曆陽城頭,知曉自己已順利清除了船隊中的阻攔者。
大多數人,包括王世充等人,都有個可說是優點,但也是缺點的習性。
就是不論事情如何離奇古怪,記憶猶新時如何震撼,但在一段時間後,會將之擱置或淡化,然後一切恢複正常,特彆是當此事與自己一向的信念有衝突。
一個安全、穩定和能理解的世界,才是人們下意識可以接受其存在的,而本能地排斥那些超乎想象的絕世神功,將其視為遙遠難以接觸到的事物。
多次近距離可見的“天譴”,無疑比一般的絕世武功更能讓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且在目擊者數量眾多的情況下,廣泛傳播開來,製造出浩大的聲勢。
隱約猜到她突然射擊的目標,並看著趙青平靜的神色,推出事情的進展相當順利,就算以宋缺的心境,一時間都有些陷入了呆愣的狀態,險著沒抓穩隨身提著的厚背刀。
原本在他的猜測中,趙青大概率是準備使用先前禦使飛劍的法門操控箭矢,使其在射程和精度上大幅提升,最終命中被鎖定的目標。
但在如此之短的時間內連發數十矢,每箭均能實現操控,而自己連一柄劍都不是敵手,這究竟是怎樣的差距?
在黎明前的暗黑中,原先對己方勢力席卷天下隻有五六成把握的宋缺,忽然間發現自己需要克服的困難,在趙青眼中可能並不算什麼大事,對於先前定下的目標,一下子擁有了十成的信心。
……
數天之後,逐漸恢複安寧的曆陽城。
無論城內城外,隨處可見戰火留下怵目驚心的遺痕,坍塌破損的城牆、燒焦廢棄的各式各樣守城、攻城工具,路上乾黑的血跡,大火後的廢屋,頹垣敗瓦更是隨處可見。
但人們對這種種景象都習以為常,除了負責修補城牆的民工外,其他人如常生活。
對於平民百姓來說,戰爭是一個接一個的噩夢,他們在其中不斷浮沉掙紮,終挨至夢醒的一天,然後竭儘全力將其忘卻。
這是人世間最慘痛的事,絕對冷血,殘忍不仁,至乎人性泯滅,敵我雙方均彆無選擇。每一方的勝利,代表另一方的失敗,代表著犧牲和流血,悲傷和苦淚,死亡是無法挽回的損失。
趙青獨身一人站在城中最高處,向下俯視著這座緩緩自我療愈的城市,以及城外奔流不息、不以人間興衰而改變的滾滾波濤,感應體會到了人道與天道的無情之處。
占據了曆陽城這座重鎮,有了向著江都方向進軍的紮實後方,但她並不像一般軍隊統帥那樣急於利用發揮此地在軍事上的作用,而是考慮起了對它和日後所下其他城鎮的治理之法。
治國者首先要有治道,始可言實踐推行。首先需要做到一城之治,確定治理之法的基本框架,才能將其逐漸完善,以武力為媒介推行到更大的範圍來施行。
就治理之道而言,儒家的孔孟雖然表現一般,隻有“仁義道德”,少有具體的方案,但荀子的思想還是很先進的,指出了治國的本質,可以再融入一些道家思想,在稍加現代化的改造後予以推行。
王製篇和富國篇提供了整合力量辦大事的理論基礎,提出了社會需要流動,需要分工;正名篇、解蔽篇、勸學篇,提供了思想解放的基礎;天論篇,則提供了研究自然科學的基礎。
比如《荀子王製》中提到:“分均則不偏,勢齊則不壹,眾齊則不使。有天有地而上下有差;明王始立而處國有製。”
認為階級劃分屬於治國的必然,沒有等級就會導致混亂,但也指出這是為了治理和維持秩序的需要,認為有能力領導群眾的才是君主。
《荀子君道》亦言:“有亂君,無亂國;有治人,無治法。羿之法非亡也,而羿不世中;禹之法猶存,而夏不世王。故法不能獨立,類不能自行;得其人則存,失其人則亡。”
法製,是治理國家的開端,君子,是法製的本源。建立良好的法製、招攬到治國的人才,正是治國的關鍵所在。
除了建立起妥善的戰後製度,尋找且吸納到虛行之、魏征、房玄齡、杜如晦之類的治國之才,正是她下一步的目標。
閃電的先導過程的平均速度為1.10^米/秒,約為光速的1/000,而回擊過程的速度遠大於先導速度,為光速的1/10~1/3。
本章完(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