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人快死的時候,眼中的世界都會變成這樣嗎?
碧海開始褪色,隱晦地披上新衣,翠色的竹篁變得不成形狀,那抽象的色塊一片一片如斑駁古樹的樹皮般剝落,最後隻剩下一片漆黑。
——純粹的黑暗。
萬籟俱寂,靈魂飄也似的離開軀體在四周逡巡。天空與大地的界限前所未有的模糊,塵世中的一切都被壓在一起,越來越小,越來越小
最終變為一個小點。
——那是我。
再次擁有自我意識時,本該消失的聲音和光線,又在一瞬間填滿軀殼,那是來自塵世的禮物。
“你醒了。”
“我不是在竹林裡嗎?”
“我救了你,符文濤。”
“你是?!司馬荼!!!”
殘軀不堪重負,符文濤臥在病榻上無法動彈。
“我知道啊關於你的一切,你的主子、你的斷臂、你的愛人,所有的事情我都清楚。你是一隻為了主子甘心獻出所有的忠犬,隻可惜在第一次想到要為自己做些什麼的時候,還是無法拋棄從前的羈絆。”
樣貌神似山羊的老道人眉眼矍鑠,喜怒不形於色。
“這前任‘開陽子’留下的奇妙機關,正合你失去的手臂,且先用上”
“為什麼幫我?”
道人說“因為你是一個可憐之人,我與符大俠所求之物並無不同,你我都希望慕容嫣可以平安無事,可不像那白鳳,為了心中狂妄的想法不惜將身邊所有人都帶入死境,其中也包括你”
——你被騙了。
——白鳳的所作所為隻是在滿足心中殺戮的願望。
——隻有你自己才能保護慕容嫣萬無一失。
司馬荼明明還沒有張口,這蠱惑的聲線便縈繞在腦海中揮之不去,一直持續到今天的決戰之日。
“什什麼?!”符文濤心裡還在想著司馬荼曾對自己說過的話,眼前所見卻跟印象中的完全不同。
白鳳路過的地方還躺著有十多個存活的道眾,他們隻是因為受傷行動不便,甚至四肢還都健在。
“你沒有殺他們?”符文濤問道。
白鳳選了個開闊的地方停下,回首道“他們都答應了,之後便離開晉陽,若是繼續執迷不悟,我必定不會留他們命。”
“開陽師叔,救我”有道眾爬到符文濤腳底邊,苦苦央求著。
白鳳打趣一聲“看來修道之人也不一定全都很誠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