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又是十幾天過去。
朝廷在應天的清丈計劃,如今已在開始推行,這便是當下最要緊的大事。
無論朝廷還是地方,基本都沒出現岔子,反對聲更是少得可憐。
這得益於皇帝提前清掃過朝堂,反對者或被罷免被流放,且借此震懾了剩下的其他人。
但這隻能說矛盾被掩蓋住了,清丈催稅能否善始善終,其實是說不準的事情。
當然,這些事情與朱景洪無關,且他本人也不願摻和進去,自然也就沒怎麼關注。
倒是睿王朱景淵,雖未明著支持清丈,卻也幾次在公開場合表態,希望上下官員要竭力完成朝大政。
朝廷有大政,自然也有小政。
比如禮部負責的采選王妃,便在三月初十這天開始了初選。
經過三天時間的選拔,近七百人的淑女們,隻有一百人通過選拔,留在京中等待複選。
在禮部公示的一百人裡,寶釵看到了楊靜婷的名字,處在名單的中後位置,看起來是一點兒不起眼。
見寶釵愣神沉思良久,鶯兒在一旁提醒道:“姑娘,咱們回去吧!”
“走吧!”
三月二十會進行複選,到時隻會留下三十人,對此寶釵有信心通過。
坐著馬車離開,寶釵依舊想著接下來的事,倒是鶯兒透過簾子向外張望。
“姑娘,這兩天京裡來了不少外邦人,他們是來做什麼的?”
一旁文杏立馬插話:“這你都不知道,十三爺加冠禮,這些人是被聖上請來觀禮的!”
“你如何得知?”
“聽小廝們說的,聽說昨日還有外邦人在喝酒鬨事,被五城兵馬司給拿了,說是現在還押在順天府呢!”
對於這些八卦消息,文杏自然是愛聽得很,此刻更是充滿了分享**。
“原來是為十三爺加冠啊,那加冠之後……豈不就該娶妻了!”說這話時,鶯兒看向了寶釵。
這時文杏說道:“錯了,加冠之後還得封王,然後才能大婚呢!”
白了文杏一眼,鶯兒靠到寶釵麵前,笑嘻嘻道:“姑娘……您與十三爺大婚之後,我們就能跟你住進王府了!”
寶釵對此沉默以對,而後徐徐說道:“選上王妃才能大婚!”
“姑娘不就是在選王妃嗎?”文杏一臉嬌憨問道,她這笨笨的樣子卻也有些可愛。
“都少說兩句吧,嘰嘰喳喳的……吵得我頭疼!”寶釵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
“喔……”
薛家的馬車正往家裡趕時,禮部的官員還在忙碌。
各藩屬土司部盟來京城,這些人的衣食住行都要安排,近日更是要安排覲見,禮部為此就更忙了。
這些土司國主和盟主們,此刻已在禮部官員引領下,徐徐往乾清宮方向趕去。
許多人都是第一次進宮,看著高聳的宮牆和巍峨的宮殿,這些人無可避免被震撼。
天朝上國,果真氣度不凡……這是所有人心中冒出的想法。
來到乾清門外,前方侍衛金甲鋥亮,表情威嚴猶如天兵矗立。
沒有皇帝召見,所有人隻能站在原地等候,即使他們是各自地盤上的霸主。
土皇帝見了真皇帝,那自然要俯首帖耳。
眾人等了有將近十幾分鐘,終於宮門內有一太監出來,卻是司禮監秉筆奉旨提督東廠的戴權。
“主上有召,諸汗王盟主土司上殿覲見!”
在場眾人各帶了一名翻譯,名義上掛著副使的銜一同覲見,便讓他們能聽懂這話的意思。
依舊是在禮部官員引領下,一眾汗王土司進入乾清門,朝著正殿方向趕了去。
乾清宮乃皇帝寢宮,在這裡召見更顯親密等於說皇帝沒把大家當外人,這一點老狐狸們都能體會到。
進入殿中,看著前方空著的禦座,眾人皆是心感敬畏,連多看兩眼的勇氣都沒有。
眾人在殿內排班站定,所有人都微微低著頭,大殿內依然非常安靜,以至於能聽到“滴漏”的聲音。
而此刻的皇帝,卻坐在偏殿內喝茶,在他麵前則是三個嫡子肅然而立。
今天朱景洪穿著很正式,又是四團龍圓領袍,又是烏紗翼善冠和玉革帶,雍容華貴的氣度幾乎讓人忘了他是個莽夫。
“爹,時候差不多了吧?”睿王朱景淵開口提醒。
品了最後一口茶,朱鹹銘放下了茶杯,而後說道:“那就走吧!”
聽到這話,程英從小宦官手中接過冠帽,小心翼翼戴到了皇帝頭上。
便見朱鹹銘站起身來,繞過書案往正殿方向走去。
第一個自是太子跟上,然後才是朱景淵和朱景洪。
正殿之內,眼見皇帝即將到來,戴權高聲吆喝道:“陛下駕到!”
聽到這信號,在場眾人紛紛跪地,下一刻朱鹹銘剛好出現,可見戴權這廝點卡得好。
“叩見皇帝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萬歲萬歲萬萬歲!”
雖然口語詫異極大,但勉強還是能聽清,這些人是在參拜皇帝。
朱鹹銘落座之後,朱景洪三人則分左右在禦前侍立,規規矩矩不發一言。
“免禮!”
一眾汗王土司隨即起身,而後都勾著腰站在原地,不敢正麵與皇帝對視。
“諸位遠道而來,一路辛苦了!”朱鹹銘笑著說道。
雖然聽起來皇帝是在閒聊,但此刻沒人隨便敢接話,現場眾人都認真聽著。
“此番召伱們進京,最重要的事就是讓你們來參加……朕這小兒子的冠禮!”
言即於此,朱鹹銘指向了朱景洪,這是眾人才稍微抬頭了過去。
這一看可不得了,以這些外邦人的“樸素”審美,隻覺得三位皇嫡子中,就朱景洪品格最出眾。
當然了,這隻是他們的第一想法。
仰仗大明鼻息而存活的汗王土司們,自然對朝廷格局多有了解,知曉太子與睿王才真正不能小覷,這二位中的一人是要繼承皇位的。
“在我大明,男子十六而加冠,而後便是成年接著要娶妻,如此生兒育女繁衍生息……”
“你們各處風俗不同,但其實也大同小異!”
“其中最關鍵之處,便是所有人都想過太平日子!”
說到此處,朱鹹銘歎息道:“可惜啊……就是如此簡單的願望,卻偏有人要從中作梗,想把一切都給攪亂!”
最後一句話說的是誰,在場眾人其實都清楚,此刻仍沒有人發表意見,都不願來當出頭鳥。
端起一旁的茶杯,朱鹹銘接著說道:“朕說的是誰,諸位想必都知道,我也知道你們也深受其害!”
“所以這次召你們進京,第二件事便是要商議,如何徹底解決準噶爾這個大麻煩,還西北大地之安寧!”
跟這幫汗王土司說話,根本沒必要繞圈子,朱鹹銘很清楚其中分寸。
廢話說多了,反而會讓人搞錯重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