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朱景洪進入竹林,見到裡麵還是一個人都沒有,迎春就有些後悔了。
讓她是個不會拒絕的人,隻能跟著朱景洪硬著頭皮往裡走,隻希望最好接下來也不要有人,否則被人看見那麻煩可就大了。
她的擔心純屬多餘,因為有鄧安這貼心的奴才在,竹林裡就不可能出現旁人,除非王妃親自找過來。
進入竹樓內,果然裡麵已擺好茶具糕點,小火爐上的茶壺已在沸騰。
“姑娘請坐!”
“王爺請!”
朱景洪笑著先坐了,迎春也跟著坐到側邊。
這裡既沒有旁人,泡茶的任務就落到了迎春身上,作為大家閨秀這些事她當然嫻熟。
正當她要伸手取了茶到壺中,卻見朱景洪從爐子上提起沸騰的水壺,便要往茶壺裡添水。
“王爺,還是我來吧!”
一眾學士們提出了各種辦法,但大體都是栽贓陷害的手段,想把林如海搞臭乃至搞死。
“小心,彆燙著了!”朱景洪悉心提醒。
雖貴為親王,但禮賢下士的姿態,朱景淵從來都擺得很足。
這當然很不合禮數,但朱景洪是親王之尊,讓迎春雖心中惱怒抗拒,但絲毫不敢表現出來。
林如海和賈家是姻親,賈家又和東宮是姻親,那他就可以算作是太子的人。
白守中三甲二十五名,確實在進士中非常之普通,如今十來年就升到正四品銜,其中朱景淵卻是幫了很大忙。
可惜這些謀劃著實上不得台麵,且瞞不住皇帝等於自找沒趣,所以被朱景淵全給否掉了。
“先生請說!”
“嗯!”
可惜這種狀態沒堅持一會兒,朱景洪就開始暴露本性了。
“殿下,臣白守中求見!”
二人就這樣閒聊著,迎春內心也慢慢安定下來,暗道這位十三爺果真君子。
“後來幸得殿下提攜,臣方得以入集賢館!”
可他沒坐一會兒,書房外就響起了敲門聲。
當然,聽話要聽重點,而這句話的重點便是,白守中和林如海是同年。
心情煩悶之間,朱景淵揮退了眾人,獨自一人留在了書房,皺眉苦思應對之策。
“閒暇時喝喝茶,倒也很不錯!”
“臣也是承平十二年的進士,當年林如海高中探花而入翰林院,臣卻僅是個三甲二十五名,被外放河南汝寧府任真陽知縣!”
他二人膩在一起時,一道諭旨被送到了吏部。
如果不是進了集賢館,他或許現在還在知府任上,還不知要熬多久才能返回京城。
“這些小事,豈能勞煩您親自動手!”
“你?”
可即便作為同年,難道就想憑這點兒情誼,讓林如海背叛東宮,跟自己走到一起去?
向朱景淵行禮後,便聽白守中說道:“殿下,臣確實有事相告!”
“先生還有事?”
此時集賢館內,朱景淵正召集學士,正在商量應對之策。
“那好吧!”
“進來!”
他為何越靠越近?他眼睛在看哪裡?他怎麼又碰到我手?他的鼻息為何這般粗重?
想到這裡,朱景淵心裡表示否定,但他仍表麵謙和,打算聽白守中把話說完。
發展到最後,朱景洪已湊到迎春身邊,甚至主動牽起她的手看相。
所以當朱景淵得知此消息,心情頓時低落到穀底。
把茶壺遞給迎春時,朱景洪不經意間與其有了肌膚之親,便讓迎春瞬間羞紅了麵頰。
諭旨內容很簡單,正式任命林如海巡視市舶諸司,同時監督金陵水師整訓之軍務。
“姑娘對喝茶很有造詣?”
其實不需要白守中報名,朱景淵就已聽出了他的聲音,畢竟此人已屬他麾下老臣,今為集賢館兩位坐堂學士之一。
“姐妹們閒暇時,以此打發時間,所以學了一些!”
朱景洪暫不去金陵,本還讓朱景淵欣喜無比,暗道此去便無人掣肘,哪知老頭子又玩了這一手。
白守中已三十多歲,如今已是正四品職銜,深受朱景淵的信任和倚重。
“誰?”
因此前皇帝是單獨召見林如海,所以此項任命的內容並未傳開,以至於眼下便很讓朝臣們驚訝。
“林如海娶公府千金,當年很受仕林不恥,引得同期庶吉士疏遠,更有言官彈劾其品行不端!”
那都是十六七年前的事,當時朱景淵都還是孩子,對這些事當然不知道。
如果這些事真的發生,林如海也就失了清名,按理說翰林院就沒法待了,但朱景淵卻知其待了四年,這就顯得非常之反常。
朱景淵很沉得住氣,此時愣是一句話沒問,於是白守中接著說道:“當時臣在戶部觀政,朝中物議洶然聲勢頗大,林如海為保最後的臉麵,本打算主動退出翰林院!
“然則厲太子對其頗為欣賞,力排眾議壓製了非議,林如海遂得以保全,留翰林院任編修竟有四年!”
朱景淵聽得出來,對林如海這等天之驕子,白守中直到現在還感到嫉妒。
而此時朱景淵也醒悟過來,明白了白守中想使何種手段,於是他臉上露出了笑容。
“如此說來,林如海算是深受厲太子的大恩了!”朱景淵端起茶杯說道。
白守中答道:“當年此事發生之時,陛下正在安南平亂,此事後過了一年才返回京中,然後便被厲太子陷害而遭貶斥,想來不會知道林如海的這些事!”
皇帝固然消息很靈通,但因為太過於靈通的緣故,也導致其將麵臨海量信息,不得已隻能選擇性的了解。
當年回京被解職而遭軟禁,一個小小翰林院編修的家事,朱鹹銘當然不會有心思去了解。
後來林如海得到重用已是正統二年,那時他在內閣任中書學士。
雖然大致明白了白守中想法,但朱景淵還是問道:“所以,你有什麼想法?”
“林如海與厲太子勾結,當年陰謀陷害陛下之事,或許便有他參與其中!”
“所以呢?”
“臣以為,可用此事要挾於他,無須令他偏向於咱們,隻消他中立即可!”
相比於利用此事搞臭林如海,用來威脅他無疑是更好的選擇。
畢竟把厲太子的事重新挑出來,皇帝心裡也會非常膈應,屬於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