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二一個總旗,在陳雲泰這裡如此隨意,正常來說是不可能的事,畢竟錦衣衛內最重上下尊卑。
其中原因在於,倪二可以直接向朱景洪彙報,不比陳雲泰分量低多少。
他倆雖然差著兩級,但在襄王府的定位中,是擔負不同任務的家臣,所以是平等存在的人。
對倪二的率性之舉,陳雲泰也沒有在意,而是笑著說道“你放心,張乾很快就會動手!”
“興許就是下午,最遲不過今晚!”
…………
再說範榮帶著姚春,一道找了張乾之後,被後者安排隻盯最先被查的士兵,並順藤摸瓜查出其同黨來。
張乾下的是命令而非商量,範榮二人隻得應了下來。
“大人,隻讓咱查那一個人,其他事咱們一概不管,這算個什麼事!”
“需知這白蓮教的人在皇城,之際把人拿了審問就是,又何須這般麻煩!”
“而且張僉事的意思,是叫咱們去查那名軍士底細,你說這有什麼可查的!”
姚春說了一大堆,每句都說到了範榮心坎上,這些情況他也認為很不合理。
直接抓那幾個人審問,待其招供後就繼續抓人,簡單的事為何要整這麼麻煩……範榮心裡想不通。
對此他也有猜測,認為張乾是想把功勞留給自己人,可細想之下仍覺得不合理。
明天就是中秋大宴了,即使現在動手也未必能保證,能將皇城內的白蓮教逆賊肅清。
中秋之宴若出了差池,他張乾即使有睿王府的關係,在範榮看來也沒好果子吃。
張乾作為此案的第一責任人,這些情況範榮認為他應該想到,否則他也坐不穩指揮僉事的位置。
既然他能想到,如今拖拖拉拉不抓重點,就顯得很不合理。
莫非他彆有用心?
心中冒出的大膽想法,把範榮都給下了一跳。
“不可能,我在亂想些什麼!”
範榮拋開了胡思亂想,隻因鑽牛角尖解決不了問題。
可範榮也是案件責任人,張乾門道多可以亂折騰,他可承受不起出事的後果。
所以即便張乾有命,範榮還是決定該怎麼查繼續查,掌握更多情況後再向張乾稟告。
“小姚,今天咱們彆歇了,熬個一晚查清楚,拿足證據再向張僉事稟告!”
範榮話音才落,就聽姚春說道“大人,乾脆直接把人拿了,嚴加拷打什麼都得招,到時再……”
“不可不可,張大人說不能打草驚蛇,咱們還是查清後再上報為好!”
範榮執意如此,姚春也不好多說什麼,於是二人就一路商量著,向著皇城之內趕了去。
他倆不會知道,此刻暗中有兩波人盯著他,其一言一行都被實時掌控。
很快時間來到下午,範榮並未按吩咐做事的行為,也傳到了張乾的耳朵裡。
確定範榮跟襄王府沒關係後,他已討得朱景淵的示下,決定將範榮除掉以絕後患。
而範榮不守規矩的行為,更加快了張乾動手速度。
殿宇廊柱下,看著匆匆走過的範榮二人,倪二眼中殺機彌漫。
“這兩個家夥,再查下去可就要穿幫了,姓張的不動手……我都得動手了!”
當然,這也是倪二的氣話,沒有命令他不會擅自行動。
所以接下來,他隻能是繼續監視。
出了皇城,範榮本想先去鎮撫司稟告,可肚子不爭氣的“咕嚕”叫起來。
中午忘了吃,晚飯沒著落,在外麵跑了一天,可不是餓得不行了。
“先吃點兒東西墊墊,再去鎮撫司也不遲!”範榮提議道。
眼下雖太陽已落山,可明天就是中秋大宴,鎮撫司和東廠基本不會歇息,隻因需要忙的事情太多,所以晚點兒去張乾也在衙門。
皇城周邊多是官署區,按理說不該有吃飯的地方,可在皇城內“上班”的人太多,總有人會誤了吃飯的時候,就有吃喝的市場需求。
所以在離皇城幾百米的街巷,隱蔽些的地方就開有酒肆,宦官、侍衛、官員還有如範榮這樣的人,都會不時光顧這些地方。
當然,能在這些地方開酒肆,老板個個都不是一般人,但那是另外一個故事了。
且說範榮二人進了處小巷,二人各叫了一碗麵,然後又喊了三樣小菜。
他們來得雖比較晚,但屋內還有另兩桌客人,本來一個個都聊得熱鬨。
可在範榮二人進屋後,便壓低了聲音說話,這種情況可稱為“廠衛效應”。
在吃飯過程中,範榮二人詳細分析著,今下午查到了的一切情況。
最終他倆得出結論,這幫白蓮教賊所圖極大,很可能明天中秋之宴起事。
“兄弟,咱倆飛黃騰達的機會來了!”範榮無比興奮。
二人吃完飯時,天色已經黑了,二人便往鎮撫司走去。
可沒走出多遠,前方就遇著幾名校尉,朝著他倆方向奮力追趕一人。
那人看見前麵也有錦衣衛,便朝東側一條小巷衝去,其後幾名校尉都跟了上去。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後麵精彩內容!
“還愣著作甚,此人乃是逆賊,還不趕緊抓人!”
聽到嗬斥聲,範榮定睛一看,發現來人竟是一位副千戶。
範榮當差這麼多年,當然識得此人身份,乃是西城副千戶章萬安。
但範榮卻知道,此人還是張乾的心腹。
被章萬安嗬斥後,範榮立刻喊了姚春跟上,便朝著小巷子追了去。
神都夜間並無宵禁製度,此刻城內可以隨意來往,隻是出城很麻煩而已。
被追逐那小子身手不錯,竟始終沒能讓校尉們攆上,前後追趕很快又越過了幾條街巷。
就這樣跑你追我趕跑了十幾分鐘,翊衛司那名士卒衝到了河邊,這是京城內部的河流。
河水有十來米寬,皇城護城河的水便是由此引來。
喘著粗氣,姚春罵道“小子,看你這次還能往哪兒跑!”
但讓姚春意外的是,那名軍卒此刻抽出了佩刀,在一旁牆上燈籠映照下,其臉上笑容顯得格外詭異。
“誰跑還不一定呢!”
姚春緊跟著抽出佩刀,而後嗬斥道“你個逆賊,還敢如此猖狂,等會兒拿了你回去,定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們已經沒有等會兒了!”那軍卒語氣森冷道。
聽到這些話,範榮覺得很不對勁。
從一開始,章萬安堂堂副千戶,親自領幾個校尉來追就奇怪,眼下這人說出的話就更奇怪了。
左右望了望,周邊是幾個作坊,夜晚此刻沒有旁人,隻有幾個燈籠掛著,與天上明月一起著光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