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人會說漢話,可還是被狠狠揍了一頓,畢竟這個時代的外邦權貴,懂點兒漢語不算稀奇。
至於其自稱緬甸人,對官軍來說沒啥區彆,反正都是煽動亂民的賊人,收拾一頓理所應當。
若非有周謙留活口的嚴令在,這一行四人還真可能被打死,畢竟打死也就打死了。
大概半個時辰後,騎兵一共帶回了三十多個活口,然後便由錦衣衛的人進行審訊。
又是半個時辰後,當大城國的軍隊姍姍來遲,便看到了原野上四散的屍體,其中一些被火炮打成了爛肉。
領兵的將領正是同帕拉,此刻身後有五千大軍,是大成國主力軍隊的四分之一。
“亂民有三萬多人吧?”
“是!”
“明軍是一千多人?”
“是!”
“他們隻用了一刻,就把亂民衝散了?”
“不到一刻!”
再次確認了情況,同帕拉的心在往下沉,明軍比他想象中還要強大。
此刻,他想到了朝中的一些算計,突然覺得一切都似兒戲。
這還隻是一千軍隊,而大明各大都司加起來就有六十萬大軍,其上還有更精銳的京營和侍衛親軍,隻是想想就讓人覺得頭皮發麻。
虧得朝廷裡有些人,還覺得可以學準噶爾,陽奉陰違把事情攪黃,卻不知自己跟準噶爾比起來,也是連提鞋都不配的玩意兒。
想得多了,同帕拉也不得不承認,千裡之外的皇帝是真的仁慈,實力足夠明搶更利索些,結果還費這般周章折騰。
躍下馬背,同帕拉走到屏邊地裡,這裡有幾人被炮彈擊中,身上有著非常誇張的傷。
抽出佩刀,同帕拉插進了泥地裡,抽出來時刀刃都帶血,這讓他心情越發沉重起來。
正當他思索時,就聽身後有人提醒“將軍,有人來了!”
“是明軍的人!”
抬頭看向遠處,同帕拉再度歎了口氣,而後道“今日我或一去不回!”
今天這件事,確實是因為他們放任,才導致行都司駐地被圍,所以他猜來人是叫他過去問話,他的生死就在這場問話之上。
安南行都司駐地的事,隻用了三天就傳到了安南都司,行都司的都指揮使們也知道了。
這可是大亂子,其中牽涉了不少事,可謂有人歡喜有人愁。
又是四天後,消息傳到了廣西,後軍都督府左都督萬澤輝,看到了奏報後直接癱坐在椅子上。
他是朝廷專門派駐西南,協調各方事務的總督,奉旨節製雲南、廣西、安南三個都司,以及安南行都司一切事務。
換言之,西南方向出了問題,他便是皇帝第一個追責的人。
“將軍,聖上多番來旨意,皆命您安定地方……如今引發民亂,還死了那麼多人,隻怕聖上會降罪!”廣西都指揮使褚啟元。
萬澤輝歎了口氣,說道“聖上若是降罪,我也隻能一力承擔,當務之急是如何安定西南!”
“大城、南越、緬甸都有人煽風點火,這次的事隻怕隻是開始,我擔心後麵還會生亂!”
萬澤輝擔的責任更重,所以考慮的問題更廣,此刻心中憂慮也更多。
“依著聖意,要等安西行都司屯城建好,且四國將糧餉征齊後,再讓安西行都司全部進駐,至少得等到乾盛二年下半年!”
“可如今局勢不穩,若不儘快派兵進駐,怕這幾國都要變天了!”
印度地區英法兩國,可沒少派人在這四國遊說,甚至有兜售武器的跡象,這都預示著極其危險的苗頭。
“將軍的意思是,咱們要儘快派兵進駐?”褚啟元問道。
點了點頭後,萬澤輝道“正是……我想這次奏報,便跟聖上稟明此事!”
“也好!”褚啟元點了點頭。
二人正商量著大事,外麵卻有人稟告道“稟褚大人,監察禦史李自恒李大人前來,說是有要事相詢,眼下在正廳等候!”
從這句話可以推出,李自恒是來找的褚啟元。
離京之後,李自恒先到的四川、貴州、雲南、廣西再到安南,一路上都是明察暗訪,如今卻又折返回廣西了。
“李自恒?”萬澤輝有些疑惑他,對這個名字他多少有些印象。
之所以記不住,是因為需要他關心的事太多,如褚啟元就對李自恒所知甚多。
“老將軍,這位是聖上派出的欽差,專門來雲貴廣南四省,查訪流民滋生之事!”
“既是查訪流民,為何會找到你這裡來?”萬澤輝問道。
褚啟元一時語塞,但他很快想到了理由,於是答道“流民容易滋事,擾亂地方治安,或許這位是來了解,關於加強戒備之事!”
說到這裡,褚啟元繼續轉移話題“其實咱們廣西倒還好些,卑職可聽說這些流民,大多是雲南那邊逃出來的,據說他們那邊搞清丈……弄得許多百姓都家破人亡了!”
“唉,如今老將軍奉旨安定西南,那些人惹出的麻煩,最終怕是要您來收拾!”
萬澤輝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聽了這番分析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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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外亂七八糟也就算了,國內到處也是烏煙瘴氣,跟這些人蛀蟲待在一起,他還怎麼完成皇命。
越想越氣之下,萬澤輝怒斥道“給雲南布政司去個函,問問他們都養了些什麼鳥貪官!”
萬澤輝焦頭爛額之時,遠在千裡之外的皇宮內,貢士們已經過了安檢,從東華門進了皇宮,今日他們將要參加殿試。
殿試地點是在奉天殿,此刻奉天殿漢白玉基座上,朱景洪身著黃色團龍袍站在圍欄邊,看著學子們從遙遠宮門處魚貫而入。
“昔日唐太宗看著新科舉子入宮,曾言天下英雄儘入我彀中,可這些人……是朕所盼之大才嗎?”朱景洪低聲呢喃。
能從科舉考試殺出重圍,自然都是聰明勤奮之人,可這些人畢竟有時代局限性,而朱景洪要做的事超越了時代。
所以眼下這些貢士,有沒有他想要的大才,確實是很嚴重的情況。
此刻跟在他身後的僅餘海一人,其他宦官至少隔著七八米遠,朱景洪聲音小倒也不怕被人聽見。
餘海雖然聽見了,但他什麼都沒有說,因為他知道皇帝不需要他回話。
遠處貢士已在禮官指揮下排隊,一會兒他們將會被引導穿過廣場,沿著禦階一步步走上奉天殿,然後進入殿內參與考試。
朱景洪在看舉子們,而大殿內幾位讀卷官,此刻也站在殿內等候著。
所謂讀卷官其實就是考官,隻不過名義上皇帝才是殿試考官,所以具體負責此事的就隻能叫讀卷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