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inf/b/div李自成拉住李毅,肅然勸說道“毅哥兒,你為大家好,這我明白。可是你身為巡檢,乃是朝廷官員,萬事應當三思,不可輕易毀了仕途啊。”
高傑在旁邊點頭道“巡檢,千萬不要衝動,萬一上官怪罪,那可就遭了。”
李毅望著想要勸說自己的眾人,伸手抓起一把金銀首飾。
“高官厚祿,人人都喜歡。可是今日這麼多弟兄死在這裡,我若為了仕途讓他們白白流血,豈不是和欺民虐民的狗官一樣了?“
李毅回頭看向滿臉激動望著自己的衛所兵,一甩手中金銀,高聲道“發銀子。”
李自成和高傑還想再勸,但是看李毅一臉堅定的表情,長歎一聲氣。
衛所兵本來以為賞銀是不可能拿到了。
突然聽到李毅要私分戰利品,為他們補足賞銀,互相看了看,全都跪了下來。
有些人百感交集,哭了出來。
李過帶著少年什的少年紛紛走出來。
他們識字,拿出名冊一個個的叫上來衛所兵,高聲喊出他留下作戰,斬首一級,賞銀三十兩。
摸著實實在在的銀子,很多衛所兵喜極而泣。
去年大旱,他們租種的田地減產嚴重,可是官府的稅賦是有定額的。
往年好歹還能填飽肚子,去年則隻能饑一頓飽一頓,靠著借貸生活。
如果過了年,更是有許多衛所兵家中斷炊,一家老小忍饑挨餓。
這也是為什麼這麼多衛所兵願意留下來。
他們知道自己會死,留下來,就是想用命換來銀子,讓家人活下去。
五百衛所兵,如今隻剩下不到兩百。
許多人百感交集,失聲痛哭起來。
很快,兩大箱子的碎銀發放完畢,衛所兵全都滿臉信服的望著李毅。
今日過後,他們將深深記住這個少年。
戰死的衛所兵賞賜,李毅並沒有下發。
他答應過雷老虎,會將這些賞賜送到每個人手裡。
衛所兵戰死了,可他還活著,等這件事告一段落,李毅會將銀子親手交給戰死衛所兵的家人。
衛所兵賞賜完,接下來就是標營。
標營是洪承疇的直屬軍隊,按理說如今洪承疇拋棄李毅,李毅自然是不用管的。
可是到底在戰場上並肩作戰,有幾分情義。
李毅還是按照斬首,每人發放了賞賜。
碎銀不夠,就用金銀首飾代替。
標營營兵本身也不富裕,今日先敗後勝,還得了賞賜,對李毅更加敬重。
最後則是團練青壯。
李毅按照衛所兵的標準,賞賜他們財物。
團練青壯都是李毅的心腹,他們經過血與火的洗禮,已經成長為合格的精兵。
兵甲戰馬已經被高老實轉移,金銀首飾也被李毅發放完。
可是還有近千百姓留在碎金鎮。
他們的家園已經被戰火摧毀,親人被韃子騎兵所殺,如今戰爭結束,可他們也失去了賴以生活的一切。
反正已經私發了戰利品。
李毅索性將韃子留下的營帳連同糧食布匹送給這些百姓,而且還把韃子搜刮的銅錢分給他們。
有了這些,他們應該能撐一段時間。
看著跪在地上,千恩萬謝的百姓,李毅歎了口氣。
他也隻能幫他們到這個地步,剩下的路,隻能靠他們自己了。
分發完賞賜,標營官兵就要離開了。
他們是洪承疇的直屬軍隊,如今戰爭結束,需要回去複命。
李毅送他們出了碎金鎮,看著這群裝備精良的營兵,不知道下次見麵,是敵是友。
衛所兵有些人也告辭離開,隻有傷員還需要修養治傷,留在了碎金鎮。
很快,原本人聲鼎沸的碎金鎮陷入了平靜。
李毅讓李過執筆寫了一封信,跟史可法的信一起交給李自成,讓他騎馬趕去榆林。
雖然陝西三邊總督的駐地在固原,可是楊鶴要總督陝西、甘肅、延綏、寧夏軍務,所以一路沿著邊關視察。
而且他還帶著政治任務,那就是招安流寇,所以這段時間一直在榆林辦公。
如今史可法被劉忠州看押,米脂縣囤積的糧草又被火燒,洪承疇眼看著要不擇手段,現在能夠對付他的,隻有楊鶴。
送走了李自成,李毅臉色有些蒼白的看著米脂縣的方向。
他倒要看看,這場鬨劇,到底會怎樣結束。
火光漸漸熄滅,煙霧彌漫著整個碎金鎮,就在碎金鎮眾人還在夢鄉的時候,突然傳來尖利的哨子聲。
洪承疇神情陰沉的端坐在椅子上,安神香煙氣繚繞,卻絲毫不能安撫他煩躁的心。
史可法預料的沒錯。
沒有了鉗製官紳大戶的把柄,洪承疇這次肩負的政治任務就沒法完成。
而他的官途也勢必受到影響。
於是他和艾家達成了新的共識。
隻要洪承疇不侵犯他們的利益,延綏的官紳大戶願意支持他,幫助他立功升官。
而洪承疇為了完成政治任務,選擇火燒糧倉,偷梁換柱,和官紳大戶們演出一場好戲,給朝廷看。
這次偷換下來的糧食,不僅能夠湊夠五十萬石糧食,還能剩下十餘萬石。
這些糧食將由艾家等官紳大戶幫助洪承疇銷售出去,所獲得的錢財,將會分給所有參與的人。
延綏巡按禦史劉忠州,延綏巡撫嶽和聲,米脂縣宴子賓都會幫助洪承疇辦成這件事。
有了延綏官紳大戶的支持,又有朝中的同僚造勢,隻要自己做出政績,將會很快升任封疆大吏。
本來這件事天衣無縫,可是洪承疇怎麼都沒想到,碎金鎮居然守住了。
想到那個桀驁不馴的少年,洪承疇腦袋有些刺痛。
誰能想到,自己居然會被一個少年難住。
這時白麵管家敲門進來,低頭道“老爺,標營的官兵回來了,派人來稟報。我讓人在外麵等候,老爺有沒有要問的?”
“讓人進來。”
洪承疇聽聞標營回來了,精神一振,他現在急需知道碎金鎮的情況。
“卑職拜見參政大人。”
一個把總躬身拜道。
“好了,起來吧。”洪承疇城府頗深,詢問道“碎金鎮的情況如何了?”
“稟報大人,李巡檢指揮有方,身先士卒,我等奮勇殺敵,最後成功斬殺韃子騎兵四百餘,俘虜數百。隻是……”
把總有些遲疑。
洪承疇冷哼一聲,“本官麵前,吞吞吐吐做什麼。”
把總身子一顫,連忙道“可是李巡檢將繳獲分發給了大家。”
“什麼?李毅竟然敢私分繳獲。”
洪承疇麵帶怒色,但誰都看不到他眼中的喜色。
“參政大人,李巡檢這樣做,也是被逼無奈。他……”
把總還想為李毅辯解幾句,可是洪承疇根本不關心。
他擺手阻止把總說話,站起身負手走了幾步。
“你帶著標營,去將李毅抓回米脂縣。若是他敢反抗,就地格殺。”
把總身子一顫,不敢置信的抬頭看著洪承疇。
可是對上洪承疇沉靜的眼神,把總還是低下頭,領命離去。
早上,李毅被開門的聲音吵醒。
李過帶著兩個婦人走進來,笑著道“師父,我來給你換藥了。”
說完還擠眉弄眼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