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的,一夥不認識的人衝了進來,他們把叔母和妹妹搶走了,他們把妹妹煮熟吃了。”
少年的身上沾滿血色的臟汙,小臉也灰撲撲的,哭起來的時候忍不住讓人心疼。
但寬大的袖子下,他的嘴角卻高高揚起,他的臉是黑的,但唇周卻白白嫩嫩的還泛著油光,顯然是剛剛才吃過東西。
他回味的吧唧著嘴,當腦袋從袖子後麵展露出來的時候,就又是一副哭到斷腸的模樣。
甘梵仁的身子抑製不住的顫抖,最後竟是直接倒在了地上。
“娘子——”
“娘子——”
“甜兒……”
他哀鳴著在地上翻滾起來,肚子裡的觀音土如有千斤重,墜得他疼痛難忍。
眼看他們就要到王都了,隻要到了王都,他就會可以找一份生計,讓家人可以吃飽。
隻差一點。
隻差一點!
為什麼老天爺要這麼殘忍?
若是他今日不出門該多好!
若是他將娘子和女兒帶在身邊該多好!
若是……
若是娘子當初沒有選擇他,是不是如今還過著錦衣玉食的日子,不用受這樣的苦楚,也不會落得這樣的下場。
撕心裂肺的痛如潮水般將他吞沒。
“娘子——”
甘梵仁大叫著,猛地坐了起來。
聽著耳畔的蟲鳴鳥叫,望著屋內溫馨的布置,甘梵仁緩緩冷靜下來。
可他還是感覺到一陣陣的寒意,充斥著他的四肢百骸。
他坐直了身子,緩緩的穿好了衣服,溫暖的光透過泛著木香的窗欞,斜斜的灑進房中。
他將房中的八仙櫈搬到了陽光下,身子才有了些暖意。
那些都是夢,不是真的。
不是!
即便從女兒的心聲中,他已經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可女兒的心聲隻是簡單的語句,並非親身經曆,總歸是差了幾分。
夢中的經曆非常真實,真實的仿佛已經發生了一樣,那種失去愛人、親人的痛苦十分深刻。
難得的,他沒有去溫書也沒有指導孩子們的功課,而是繼續躺在了床上,又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夢裡,他已經到了不惑之年,兒子們也已經長大成人。
他躋身廟堂,乃是朝中重臣,身著錦衣華服,卻陰陰沉沉的難以接近,在同僚的邀請下去為同僚慶生。
“甘兄,我還以為您今日不來了呢。”
那位同僚對著他擠眉弄眼道“今日我可是請了楊柳樓的花魁,您要是不來,可就錯過這美人了。”
他端起酒杯,語氣寒涼“一個妓子而已,錯過便錯過了,有何可惜?”
“甘兄有所不知,這位與彆的妓子不同,雖已經半老徐娘,但長得極美,可謂冰肌玉骨風情萬種,天生就是做花魁的料,朝中不少重臣都是她的裙下之臣,大人隻要嘗過一次她的滋味,怕是再也戒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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