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一處昏暗的房間中，病床上的段衛看向門口蹲著煎藥的段曦，那蒼白枯瘦的臉上忍不住浮現出愧疚之色。
“彆弄了，也彆再為我去求人家，我的身體我自己清楚，沒辦法的。”
聽到這話，門口蹲著煎藥的段曦手上的動作陡然一僵，不過卻沒有回答，因為這話，她早就不是第一次聽了。
見自己的女兒沒有回答，段衛也非常清楚自己這個女兒的性子，可越是如此，他便越不忍心拖累這個女兒。
“我聽隔壁小子說你們學院舉辦了一場大比是吧！這個點，你不應該回來的。”
“沒事的，我第一輪就被淘汰了，留下來也沒什麼用。”
拿起旁邊一塊破舊的抹布，段曦端起藥壺，把藥倒在碗裡，然後熄了火，才把藥端了進去，放在了段衛床邊破舊的桌子上。
看了一眼那還在冒著熱氣的碗，看著那個轉身又要去忙碌的少女，那單薄的肩膀，卻撐起一般男人都撐不起的家。
“是我連累了你，如果不是因為我，你也不用去做那些雜活耽擱時間，而以你的天賦，想來也不會這麼早就被淘汰。”
“放心吧！接下來一段時間都不會缺錢了，我最近認識了一個朋友，他借了我一千金幣，等過幾天我就去商會買丹藥，一定能治好你的。”
看著少女忙碌的背影，段衛再次為自己的無能而感到悲涼。
他沒有詢問那一千金幣是向誰借的，因為就算知道了，他也無能為力，他也很清楚，這一千金幣不是一筆小數量，人家有錢人也不是傻子，必然不可能隨便把錢給彆人。
“砰砰砰…！”
而就在此時，那破爛的大門又被敲響，隨後門外便傳來的叫罵聲。
段曦放下菜刀，走了出去，打開門，門外是一個中年婦女，背後還帶著兩個壯漢。
“這是欠你們的錢，以後彆再來了。”掏出幾個金幣塞到女人手裡，段曦關上了門，絲毫沒再理會門外的汙言穢語。
而收到了錢的女人也沒再向之前一樣一次性罵上半個小時，甚至還直接闖進來，威脅這婦女兩人，而是在罵了兩句後便帶著人離開了。
而父母倆那平靜的表情，也說明了這種事絕對不是第一次發生，甚至已經發生過很多次了。
端著兩碗飯回到房間裡，段曦把其中一碗放在了藥旁邊。
藥已經被喝光，段衛知道，乖乖吃藥，已經是他現在能為這個女兒做的最後的一件事了。
“當年…我其實沒有被冤枉。”
沉默了許久，病怏怏的段衛吃著飯，開口道。
聞言，段曦沉默了一會，繼續吃飯，一邊吃，一邊道：“有沒有被冤枉也不重要了，媽已經死了，你也成了這個樣子，但我總歸還有個家，要是你死了，我真不知道自己該去哪。”
“誒！”段衛又歎了一口氣，放下了碗筷，才開口道：“我快死了，這是無法阻止的，拿那東西去換個前途吧！我告訴你那東西在哪，你找時間去挖出來，雖然我不清楚那東西是什麼，但從當年那些大人物緊張的樣子來看，那件東西絕不普通。”
“因為一時貪婪，我害了我自己，害了你媽媽，更害了你，都是我的錯。”
“其它的我也不說了，你也懂，但是切記，必須選一個絕對相信的人，才能把那東西送出去，那些大人物的性格我很清楚，能白拿的東西，他們絕不會付錢，而且也不會留一個可能出現問題的人活在世上。”
“這也是我這幾年沒有把那東西拿出來的原因，而如今，你也大了，我也命不久矣，也隻能這樣了。”
“希望害了我們一家子的東西，能讓我的女兒走的更遠一點吧！”
“你不會死的，我也不想知道那東西在哪？總之，好好活著。”段曦吃完飯，熟練的把段衛吃完飯的碗和藥碗也收了起來。
“誒！”看著女兒那瘦弱的背影，段衛再次歎了一口氣。
開口道：“和我說說借錢的事吧！能拿出一千金幣的人，應該也不是什麼小人物。”
“等一會…！”段曦沒有拒絕，不是因為她覺得自己能借到錢很驕傲，隻是因為，她知道，如果不說的話，父親一定會更擔心的。
洗完碗，段曦回到房間在那個小凳子上坐下，而段衛也掙紮著從床上爬起來。
專心的聽著女兒的話，而聽到最後，他也鬆了一口氣，卻還是下意識的追問道：“他沒有…”
“沒有。”段曦當然知道父親的意思是什麼，直接的打斷了他，看著自己的父親，苦笑著道：“人家是什麼人？又怎麼可能看得上我這種人，真要他看得上我，我倒真願意跟他，最起碼跟著他的話，以後你吃藥的錢應該不會缺了。”
段衛很想訓斥自己的女兒一番，告訴她不能這樣，但是，想想這麼多年，導致女兒無數次低頭的人，是他自己的時候，那些話便再也說不出口了。
“那他為什麼會借錢給你，一千金幣，可不是一個小數目。”沉默了一會，段衛開口道。
“或許是因為…人家看我可憐吧！”段曦沉聲道，麵色平靜，除了這個，她也實在想不出什麼彆的原因了。
“嗯！有時間，帶他過來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