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沒看到人，一道道“先生”已是傳入耳中。
他很快看清了說話之人。
看清其相貌後，沉香的表情也變得恭敬起來。
他自然知道這位酒館的主人。
“請先生指教。”看到旁側的九叔衝著他擠眉弄眼，沉香趕忙說道。
蘇洛笑了笑，問道“你可知道楊戩的身世？”
沉香尚未開口，孫悟空便笑了起來，說道“楊戩乃是玉帝的外甥，是玉帝的妹子向往凡間，跟一個楊姓男子所生。”
“先生，可是如此？”
蘇洛點頭。
九叔也開口道“聽說楊戩之母曾被鎮壓在桃山之下，他劈山救母，但玉帝派出金烏活活曬死了他的母親。”
蘇洛再度頷首。
眾人的表情驟時古怪起來。
“沉香還真是楊戩的親外甥啊。”燕赤霞嘀咕道。
九叔卻察覺到蘇洛話語中的另一層意思，問道“先生，難道這其中另有隱情？”
蘇洛笑望著沉香，說道“楊戩乃是凡人楊天佑與天庭長公主瑤姬之子，法力高強，個性桀驁……”
“當初劈山救母之後，卻無法劈開瑤姬的鎖鏈，因為那鎖鏈乃是玉帝的天規所化，反而因此觸怒玉帝，令其十個兒子，也就是十大金烏擺出金烏大陣燒死了瑤姬……”
“楊戩悲憤交加，殺死了除了小金烏之外的另外九個金烏，和玉帝結下死仇，並殺上天庭，十萬天兵天將也難以阻擋他。”
“玉帝無奈，釋放天河弱水阻擋楊戩，使得弱水落入人間，生靈塗炭……”
聽蘇洛說到此處，不少人都露出憤慨之色。
玉帝如此禍水東引的行為顯然讓眾人覺得不齒。
就連沉香也握緊拳頭，心說玉帝更該死。
“楊戩與他的朋友們一起阻攔弱水，將其引上天，為了避免累及三界百姓，隻好與天庭達成協議，蟄伏於灌江口，約定聽調不聽宣。”
蘇洛喝了口茶，接著道“然後，楊戩和西海龍宮三公主敖寸心成親，但千年來因為楊戩心係嫦娥……”
“他喜歡嫦娥？”孫悟空瞪大眼睛，難以置信道。
嫦娥仙子之名他可是如雷貫耳，雖說他覺得那位廣寒宮仙子遠不及花果山的母猴漂亮，但可是聽聞過吳剛以及天蓬元帥與之恩怨糾葛。
那頭下凡的豬妖現在還時常在他麵前提到嫦娥呢。
沉香也是滿麵好奇。
蘇洛笑了笑“當然。”
見沒人再說，他才道“彆說是嫦娥，就是楊戩對他的狗傾注的關心都比對敖寸心要多，所以兩人千年來時常吵架，彼此折磨，都很難受。”
“故而楊戩才答應王母的邀請，與敖寸心和離，承認錯誤，前往天庭擔任司法天神。”
沉香皺眉“不是他貪戀權勢嗎？”
蘇洛笑了笑，反問道“你覺得玉帝為何會讓這個殺死了他九個兒子的外甥當天庭的司法天神？”
眾人均是沉吟起來。
外甥總不可能比兒子還重要吧，更何況那可是九個！
“玉帝想要借助他的力量來威懾那些神仙？”朱元璋沉吟著說道，“司法天神肯定是一個很得罪人的神職，而按照先生早先所言，楊戩此人心係百姓，必是剛正之人，如此當為玉帝手中一柄維係天庭秩序的利刃……”
“而因為知道他和玉帝的矛盾，那些人被楊戩處罰之後，更多是怪罪於他而非玉帝，這能變相製約楊戩在天庭中結交人脈，不至於影響到玉帝的位置，此乃一石二鳥之計！”
其他人聽聞此話，也都紛紛點頭。
他們同時也都意識到了另一件事。
玉帝王母執掌天庭無儘歲月，自然不是什麼草包，可楊戩能與之抗衡，應該也不是蠢人啊。
哪怕說是為了和敖寸心和離而加入天庭，但他大可以在這個位置上躺平，何至於如此儘心儘責，惹得天怒人怨，乃至於拔劍指向與自己有著類似經曆的外甥呢？
按理來說，他才是最能體會到沉香的心情啊。
“楊戩自然不是什麼貪戀權勢之人。”蘇洛的話打斷了眾人的猜測。
眾人齊齊看向他。
“正是感知到天條腐朽，天規不合理，楊戩才留在司法天神的位置上，表麵公正無私，暗中拯救百姓，與玉帝王母暗暗抗衡。”蘇洛道。
“可他對我……”沉香表情困惑。
“你記得他曾看過你之事吧？”蘇洛問。
沉香懷念道“那時候的舅舅還很溫和。”
“那也是本身的他。”蘇洛笑道，“但他看你之事被曾與他有過仇怨的天奴得知，要挾他除掉你！”
沉香愣了愣，心中泛起疑惑。
“楊戩忍無可忍，殺死了天奴，並打算帶兵前往天庭，威脅玉帝王母更改天條。”蘇洛道，“隻是此事被旃檀功德佛唐三藏阻攔，他的師父玉鼎也給了他八個字。”
望著沉香，蘇洛一字一句道““一如既往，忍辱負重。”
沉香心中一震，意識到自己可能真的誤會了舅舅。
“正是為了培養你，救出三聖母，他才在暗中幫你學習各種武藝法術，不惜以惡人形態鞭策你，忍受他人的白眼與唾罵。”蘇洛道，“你這是你舅舅的良苦用心。”
“我……我誤會他了？”沉香喃喃道。
蘇洛反問“如果他真想殺你，你以為你能活到今日？”
“可……”沉香嘴唇動了動，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
蘇洛所說之話，他根本無從反駁。
他心中百感交集，忽然想到另一件事，問道“先生可知，那個冒充我和丁香約會，還吸了我師父淨壇使者精氣的妖怪是誰？”
聽出了沉香話語中的試探之意，蘇洛微笑起來。
“小玉的身份你知道吧？”蘇洛問。
沉香試探道“她是狐狸精？”
蘇洛頷首“你說的那個妖怪，正是她的姥姥。”
“她姥姥？”沉香愣住了。
他見過小玉的姥姥，是一個很和藹可親的人，對他更是格外的好，還曾向他指明淨壇使者豬八戒是孫悟空的師弟，讓他通過對方去找孫悟空學藝。
“可她為什麼？”沉香滿麵困惑。
“自然是為了報仇。”蘇洛道，“小玉的父母是被孫悟空打死的。”
人群中的孫悟空困惑地撓了撓頭，想到二者不是在一個世界，方才放下手。
“報仇跟這有什麼關係？”沉香疑惑。
“她想要找孫悟空報仇，而自身法力不及，所以想要煉成劈天神掌，需要寶蓮燈相助，”蘇洛道，“小玉知道此事，但因為和你的感情，一直不肯下手，老狐狸這麼做無非是想要逼她去做罷了！”
沉香愣在原地。
他忽然發現，自己一直以為的壞人舅舅是最大的好人，反而小玉可能算計著自己。
“非但如此，”蘇洛又道，“說起來你娘也算是小玉的仇人之一。”
“我娘？”沉香木然。
“當初小玉的父親想要吃掉唐僧，以獲得長生不老之身，但被孫悟空阻攔，哪怕孫悟空放過了他一次，他還妄圖偷襲，因而才被孫悟空打死。”
蘇洛幽幽道“孫悟空早先並非二者對手，還是從你娘那裡借了寶蓮燈，才殺死兩人的。”
沉香突然覺得很疲憊。
一旁的哪吒開口道“那兩個妖怪害人在先，死不足惜！”
“對，”孫悟空也衝著沉香道，“你可得離那個叫小玉的狐狸精遠一點。”
沉香滿麵痛苦，一臉祈求地看向蘇洛道“小玉是壞人嗎？”
“不出意外的話，老狐狸正在被梅山兄弟追殺，小玉為了救她姥姥，必然會盜走你的寶蓮燈。”蘇洛說著搖頭道，“寶蓮燈她拿不走，燈芯倒是可以吞掉。”
“當然，”蘇洛又道，“她對你算得上真心，本性也不壞，加以引導未必不能放下仇怨。”
沉香暗暗鬆了口氣，躬身道“多謝先生指教。”
蘇洛笑了笑，提醒道“自身的實力才是第一位，否則空有寶物，反而容易招來禍端。”
若非沉香身份特殊，恐怕寶蓮燈早被人奪去不知道多少回。
聽到蘇洛的話，沉香怔了怔，沒太明白他的意思。
倒是一旁的燕赤霞明白了，指了指他的寶蓮燈道“此物留在你手中恐怕也是個麻煩，你還不如先賣入酒館。”
他隨之向其解釋了下酒館的規則。
聽說了那些增強實力的美酒以及各種寶物後，沉香露出意動之色。
但他心中還有另一個疑惑。
“先生，我能救出母親嗎？”他問。
“自然可以。”蘇洛點頭。
他將沉香被二郎神追殺，經曆各種磨礪，從昆侖山取得盤古開天斧，最終小玉化作寶蓮燈的燈芯，沉香憑借人燈合一，借助開山斧劈開華山，破出新天條，救出母親之事講出。
“現在你來了這裡，一切或許會變得容易許多。”蘇洛微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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