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著老婆婆乾枯的雙手，聽著她哀求的話。
曹斌的內心受到了極大的煎熬。
法與情的矛盾，讓他對自己正在做的事產生了懷疑。
在一番糾結之後，他選擇了放人。
內心的拷問讓他無法再繼續追查下去了。
因為他發現現在的自己和藥販子比起來，自己才是那個“惡人”。
重新賣藥的程勇，很快就被在逃的張長林找到了。
這次還沒等張長林開口要錢，程勇就拿出了三十萬給他。
“你拿著這些錢跑路，藥的事情爛在肚子裡。”
張長林一臉震驚的看著他，問道：“聽說你這次不賺錢。”
見程勇不回話，繼續說道：
“挺仗義的。”
“哥哥作為過來人，得勸你幾句。”
“我賣藥這些年，發現這世上隻有一種病。
——‘窮病’”
“這種病你沒法治，也治不過來。算了吧。”
但程勇的神色堅毅，沒有一絲變化，“說完了嗎？”
此時張長林意識到眼前的程勇和以前的程勇已經不一樣了。
現在的他，即使是自己這個假藥販子都發自內心的敬佩。
“保重。”
一聲祝福後，他拿著現金離開了紡織廠。
但很快張長林就被警方追查到了蹤跡，在一個小旅館裡展開了抓捕。
被捕的張長林立刻被詢問現在是誰還在賣仿製藥。
“我。”
“糊弄誰呢，你跑了大半年，怎麼可能賣藥？”
“確實不是我。”張長林靠在座椅上，嬉笑的說道。
“賣假藥害人，你囂張什麼。”
此時張長林可憐巴巴的說道：
“我害誰了？我這兩年救治的白血病人沒有一千也有五百，也算積德行善了吧。”
“你說對吧？”
“嗬哈哈哈哈！”
這一聲笑蘊含了極其複雜的情感，就像給他以前的人生做出了總結。
有自嘲，有釋然，有諷刺，有無奈。
還有他作為人，最後的一點人性光輝。
希望自己現在的行為可以讓程勇多活躍一段時間，也算自己積德行善了。
但他的笑容在警方看來卻是一種挑釁，於是繼續加大規模追查假藥販子。
一天，程勇和彭浩去取貨，發現往日的黃毛把黃毛剃了。
離家多年的他也想回家看看，得到了程勇的大力支持。
但在彭浩尿尿的時候，發現警察已經追查過來了。
意識到不對勁的他立刻跑回去，從程勇手裡搶過了運送假藥的車。
追查上來的警察立刻展開追捕。
沒有學過開車的彭浩，開的歪歪扭扭。
就在他以為成功引開警察時，一輛大貨車從側麵駛來。
破舊的皮卡被撞的七零八落，救命的仿製藥也散的滿地都是。
而彭浩則倒在一片血泊之中。
當程勇趕到醫院的時候，彭浩已經失去了生命。
憤怒的他紅著眼直接衝上去質問曹斌。
“他才二十歲。”
“他就想活命，他有什麼罪？”
“他有什麼罪？”
“他有什麼罪？”
原本一直都意氣風發的曹斌在自己看不起的前姐夫麵前卻顯得失魂落魄。
和現在的程勇對比起來，自己才是那個“犯錯的人”。
一聲聲嘶吼，一聲聲質問。
就如同一柄柄利劍刺穿了他的正義之心。
這不是程勇的質問，而是那些成千上萬靠著仿製藥活命的病人的質問。
“你們把藥販子抓了，我們都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