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三個妹妹,就有三個妹夫,這就是王爺新的倚仗。聽說其中的一個,已經嫁給了劉隗的侄子。”
“這個劉隗,仗著父王的寵信,沒少給我找麻煩。”
“殿下彆忘了,還有個東海王世子。”
“阿衝嗎?他才幾歲。”
“他背後可是站著裴太妃。”
“這倒是有些麻煩,聽說連當年南渡之事,都是多虧了太妃幫忙,自然有不少大臣感念著太妃的恩情。”
“殿下要不要接宣城公的這份好意?”
“他彆藏了什麼壞心思吧?”
“哪反倒是好了,就怕宣城公真的是赤心相待。”
“你是怕我到時候心軟?”
“這也是人之常情,畢竟在他這個位置上,也是身不由己。”
“你好像有些同情他。”
“隻是有些感同身受。”
“放心,我絕不做那種鳥儘弓藏的梟雄。”
“我沒有在擔心自己,我是在想宣城公的話,如果宴會上真出現了意外,那麼矛頭最終會指向誰?”
“誰得利,自然是誰動得手。”
“這就是了,這才是真正的一石二龍。既除掉了殿下,也拉倒了宣城公。”
“那,這塊石頭,是誰扔的?”
“殿下難道要繼續裝傻?”
“哎,有時候明知道是個坑,也不得不跳。”
“或許宣城公說得對,破解這個坑的辦法,就在他身上。你們兄弟聯手,才能破了這個局。”
“可代價是不是有些大,這剛剛拿下一個會稽,反手就要送出去?”
“那就要看殿下的意思了。”
“我還有其他選擇嘛?連羲之都看出來了,背後的那隻手就是想借我的命,來殺一些人。哎,這父子兄弟。”
“殿下也不必太悲觀,說不定隻是東海王府那邊想漁利。”
“你也說是說不定嘛,那就是你也知道了。”
“我是聽說了一些,不過也許是那些奸佞小人興風作浪。”
“要真是那樣就好了,我現在就是父王的一把刀,我隻要一死,父王就能以這個為借口,大開殺戒,排除異己。”
“殿下有些過於悲觀了。”
“是嗎?你若不是這麼想的,怎麼會去見阿裒。”
“或許,宣城公的計劃是唯一的辦法。”
“嗐,沒想到,鬥來鬥去,鬥到了一起。那就這麼辦吧。我聽說你身邊也不太平?”
“再正常不過了,”王悅掀開衣袍露出一道道新的舊的傷疤,“這是昨天的,這是前天的,我現在睡覺都不敢脫光了,洗澡都得背著人,就怕父親知道了找人拚命。”
“查明是什麼人了嗎?”
“已經都乾掉了,我可不是那種以德報怨的人,刀子隻有紮在他們身上,他們才知道疼。”王悅講得雲淡風輕,好像就是晚飯吃了一瓣蒜一樣。
“是誰指使的。”
“不說這些了,還是說說三天後籍之兄的婚事吧。”
“難道也有我的人?你說出來,到底是誰擅作主張?我一定讓他抵命。”
“沒有,你不要多想。”
“那就是有了,是誰?我讓卞師父細查。”
“如果,這個人就是卞師父哪?”
“你小子,又在背後講我的壞話。”
卞壼剛忙完了世子府的事情,也就是又乾死幾波刺客之類的。
“卞師父,請。”王悅遞上了一杯茶。
“請不請的,無所謂,我這辛辛苦苦給你倆殺人,殺得胳膊都酸了,你倆在背後議論我?”
卞壼接過茶去,一飲而儘。
“不過這事確實透著蹊蹺,最後查出來的人,你倆絕對想不到。”
卞壼就供狀投到了桌子上。
“難道是長安?”
“哎,不帶你這樣的啊?為師好不容易才破了的案子,你就把謎底給掀了?”
“還真是長安,長安這倆混蛋,真是一件人事都不辦,那是害死張軌的劉弘,就是他們派過去的吧?”
司馬紹拿過供狀觀看,裡麵竟然記錄了三天之內的十次刺殺案件,隻有兩次是自己,那也就是說其他的八次都是衝著王悅去的。
“好在,他們也蹦躂不了幾天了,平陽的鬥爭就快有結果了,少則一兩年,多則兩三年,隻怕這位長安的皇帝,也去平陽打獵了。”卞壼不由得感慨道。“都到了這個時候了,他們那點小心思,就不能先放一放?”
“那可不行。”王悅接過司馬紹看完的供狀,“不把這天南海北都攪亂了,萬一有人真的進京勤王,那還有他們什麼事情?”
“這還真讓你說著了,他們甚至連拓跋部都插了一腳進去,既封了拓跋猗盧為代公,又把大單於的封號給了他大兒子拓跋六修,那是生怕他們父子倆關係太好。”
“這樣下去,恐怕並州也保不了太久了。”
“不隻是並州,自從他們逼死了荀藩之後,洛川地區群龍無首,又都誰也不服誰。幽州也一樣,王浚雖說是個混蛋,但他死之後,可就沒人能製約鮮卑段氏了。”
“這個局麵很不好啊,長豫兄,湘州那邊的事情進展的如何了?”
“應思遠三次入襄陽,孤身犯險,總算是把第五猗和杜曾給穩住了。”王悅說到了關鍵問題。
前幾次的教訓就是打湘州的杜弢時,荊州的杜曾會來支援,反過來也是一樣的。
“這麼說,一切都已經準備妥當了。”
“隻是可惜胡毋輔之父子沒能逃回來。”
“這事情是不是也和吳人有些關聯?”
“都不是有些了,每次大軍的征伐,對方到好像看著我們的地圖一樣,總能出現在我軍最薄弱的地方。”
“所以,”卞壼抬起頭來看著自己這個學生,“這才是你從豫章匆匆忙忙趕回建康,策動了這麼一場大事的原因?”
“還是讓師父看穿了,沒有辦法,內事不寧,外事不平,我軍處處被動,一敗江陵,二敗江夏,連武昌都丟了,還是出錢買回來的。”
“這些人啊,難道看不到冀州的石勒磨刀霍霍的樣子,那可不是劉聰那種隻想著在平陽享樂的人。”
“他們才不關心哪,隻要湘州的戰事不停,就騰不出手來對付他們,他們就還是他們的土皇帝,至於上麵是姓孫,還是司馬,哪怕是彆的誰。他們也不會在意。”
“那你打算怎麼辦?”
“我打算給他來個亂棍打狗,先把揚州給他攪亂,讓他們自己先互相咬起來,我就趁著這個亂勁,拿下湘州,等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已經遲了。”
“那你今天講這些,是不是需要為師做些什麼?”
“真是一點都瞞不過師父,廣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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