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曜和姚弋仲裝作俘虜模樣,被大軍須用一根繩子栓著,從池陽到了富平,又從富平到了泥陽城外。
這走著走著,大軍須就發現身後的人越來越少,就連一直跟著的劉雅也不知道去哪裡了。
大軍須不由得回頭問劉曜,
“大將軍,征北將軍怎麼不見了蹤跡?”
“哦?這事啊,忘和你講了,他是從下邽偷跑出來的,那裡還在磋商和談哪,他離開太久,就不太好了。”
“那臣怎麼看著,這身後的隊伍也少了一大半,臣的好多兄弟也都看不到了?”
“是嗎?有嗎?扶風公,你看見了嘛?”
“啊?”
被問得一頭霧水的姚弋仲,隻是頓了一下,看到了劉曜的眼神,就說道,
“這事情怪臣下,這池陽的消息,說不定就走漏出來了,我就建議他們去封鎖一些來往的要道。”
“不愧是扶風公,這件事情,你都想在我前麵了。北地公,我突然有個想法,這泥陽城還是不進為好。”
“是大王不信任臣下的忠誠?那臣活著還有什麼意思,不如讓這些馬匹踐踏而死。”
大軍須勒馬發誓,一副赴死的模樣。
劉曜擺了擺手,說道,
“不至於,不至於啊,北地公的忠心,我還是能看到的。隻是我怕下邽那邊談得太好,曲昌直接把我送給劉易,那不就連累了大家了嘛?”
“依大王之見,接下來臣應該怎麼辦?”
“其他的事情都不變,你還可以帶著扶風公進泥陽,說你在池陽大獲全勝,曲昌如果問你,我為什麼沒有一起綁來,你就和他討價還價,索要好處,等待我的消息。”
“啊?大王,這泥陽城現在沒多少兵馬,就現在大王帶得這些兵馬,足夠應對了,況且又是咱們突然襲擊。”
“你看,北地公,你這個眼光能不能放得長遠一點,如果要一個城,一個城的去打,哪要打到什麼時候,如果我們把泥陽圍起來,讓周圍的晉人紛紛來救,這一戰,就可以使北地郡歸製。”
“大王英明。”
這時,姚弋仲也嗅到一絲危險,忙說,
“大王,既然如此,臣下也請求留下。助大王擊潰來援之敵。臣下和大王前幾日說的那個蒲洪,也領著幾千人,向泥陽趕來,大王,何不抽空見見?”
“這……這不太好吧?北地公大獲全勝,結果一個都沒有抓到,他怎麼向曲昌交差?扶風公,你不能隻考慮自身安危,不顧全大局。”
劉曜搖了搖頭。
事實上,他對姚弋仲和大軍須是同等的不信任,就想著他倆誰把誰砍了,這樣羌部就有了解不開的仇,那以後就好管多了。
“大王,臣自然不會讓北地公難做,榆眉城小,又在司馬保的兵鋒之下,臣為了穩妥起見,也準備了一個替身,訓練了幾個月,今天這不就派上用場了嘛?”
“哦,這樣啊。”
劉曜滿意的點了點頭,姚弋仲給了一個合適的坡,他也就順著下來了,
“這樣就好多了,北地公,你看哪?”
“大王,扶風公身份高貴,身係一郡安危,臣下也覺得大王考慮的周全。”
“那就這樣吧,可惜啊,我這個身板,不太好找替身,好不容易踅摸了一個,還讓你給砍了,可惜了了。”
“臣死罪,實在是劉易劉敷以全族老小性命相要挾,臣不得已冒犯虎威,臣每每想到此事,恨不得當時就死了。”
“好了,北地公,我也沒有怪你嘛,隻是有些惋惜,今後這個把戲恐怕就玩不了了。”
兩撥人在離泥陽城還有二十裡的時候分了路,劉曜帶著一些人埋伏在了入城的道路兩側,大軍須則加速往泥陽城進發。
見大軍須的身影逐漸看不到了,姚弋仲才問道,
“大王,你這臨時改了計劃,可是看出了什麼貓膩?”
“扶風公,你信這個北地公嘛?”
“自然是不信,這家夥啊,身上的汗毛都會扯謊。隻是大王正是用人之際,臣也不好多說。怕壞了大王的大事。”
“嗯,你的忠心,我看出來了。我也一樣不信他,就這家夥,一旦有機會,肯定會返回頭來咬我一口。”
“那大王還……”
“扶風公,這用兵的最高境界啊,不在於禦兵,而在於禦敵,讓敵人跟著你的心思走,才能夠以少勝多、以弱勝強。”
“臣下不太懂。”
“好了,扶風公就不要謙虛了,你能在司馬保的眼皮底下,撬出一個榆眉城來,這麼多年,誰拿你也沒辦法,自然是最懂禦敵之道的,要不然,我也不會和你講。”
“大王可是有事吩咐?”
“不錯,這要看你和你的蒲洪兄弟,是不是真金了。”
“大王劍鋒所指,臣必定赴湯蹈火。”
“現在說這些狠話沒有用,我現在要你星夜兼程,出北地,入馮翊,繞開沿路關卡,直奔臨晉城。”
“啊?這征北將軍不在大王身邊,要是臣下又帶走大半人馬,一旦大軍須反水,夥同曲昌夾擊大王,那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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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講,蒲洪是個英雄人物嘛,要是連個區區大軍須都對付不了,還配叫什麼英雄?是不是啊?蒲洪?”
劉曜拔劍回身,劍尖指到了姚弋仲身後的隨從咽喉處。
蒲洪連忙拜倒,說道,
“罷了,大王果然非比凡人,末將佩服,末將隻是不知道,大王是怎麼一眼就識破的。”
“哈哈,”
劉曜收劍回鞘,雙手將蒲洪重新攙扶起來,拍了拍對方結實的肩膀,說道,
“我要結交各路羌酋氐王,自然是把你們這些英雄好漢的樣子記在了心裡。略陽公的風采,又豈是一件仆從的袍子罩得住的?”
“略陽公?臣謝大王提拔。”
蒲洪又要做拜,劉曜連忙攙住,
“不必客氣,這些現在不過是一句空話,要是打不贏泥陽這一仗,什麼中山王、略陽公,都是假的。”
“大王讓臣奔襲千裡,到臨晉城去,是去做什麼事情?”
姚弋仲摸著腦袋問道,他實在是想不通,既然有劉雅,為什麼還要派自己這個外人。
“扶風公,可是覺得這種事情我應該派給劉雅,畢竟對臨晉城最熟悉的人,是他。”
“大王明見。”
“不錯,劉雅是最熟悉,所以他才最不能去,他要是一出現在臨晉城,勢必會是一場苦戰。”
“那臣?”
“你這幾天不是在我身邊嘛?沒聽到我和大軍須的談話嘛?”
“臣是零零碎碎的聽了一些,不知道大王要問的是哪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