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桃歌沒有攜帶黃泉槍,但龍門槍法早已爛熟於胸,手中無槍,心中有槍,這一拳暗含了槍術,威勢已然不弱於有槍在手。
而阻擋住勢大力沉拳鋒的,僅僅是一根琴弦。
年輕琴師小指挑動宮弦,上古蛟筋所製成的琴弦,比起弓弦威力更大,眨眼間彈出,從李桃歌拳頭劃過,頓時鮮血淋漓,傳來鑽心劇痛。
以琴禦敵,李桃歌從未遇到過,反正脫離不了修行者範疇,很像是術士手段。
既然是術士,最怕近身廝殺,一旦丟了施法器具,與普通人無異。想到這裡,李桃歌忍住疼痛,張開五指,再度朝古琴抓去。
“膽色不錯,竟然屠手來抓霓裳琴,不愧是經過死戰的士卒,可你知道這琴的來曆嗎?以血肉之軀對抗,真是無知者無畏。”
年輕琴師微微一笑,勾住商弦,猛然鬆開,如同石子丟入河中,一道肉眼可見的音波極速蕩開。
哪曾料到李桃歌吃了虧以後早有防備,虛晃一下,翻身躲過了音波,再用同樣技法抓向古琴。
“又不是美人,這麼想摸?好,那就讓你如願以償。”年輕琴師不退反進,將霓裳琴抵了過去。
李桃歌指尖才搭到承露,磅礴大力傳來,酥麻伴隨著劇痛直達手腕。
兩根手指斷裂。
年輕琴師抬起眼皮,卜屠玉抄起玫瑰凳來襲,張牙舞爪搭配那張猙獰醜臉,說不儘的恐怖。
卜屠玉身型枯瘦,但力氣之盛,在西疆都是聲名遠揚,傳聞十歲能開八石地弓,如今能開十五石天弓,膂力之強,冠絕隴淮軍,唯一的不足之處,就是修為悟性較低,璿丹境中期,相比於他的妖孽級彆力量,隻能說是平平無奇。
“你也想摸琴嗎?”年輕琴師笑了笑,調轉琴身,將龍齦對準刺史公子。
龍齦是古琴尾端,最為狹窄,可經受卜屠玉全力一劈之後,玫瑰凳碎裂,霓裳琴毫發無損,年輕琴師摁住琴頭一推,古琴琴尾正中卜屠玉小腹。
七八十斤的病秧子身段,在地麵滑行一段距離後,撞到了牆角。
以蠻力著稱的卜屠玉,居然頂不住一琴之力。
“打不過的,你快走!”
李桃歌強撐住起身,督促卜屠玉急忙離開是非之地,有十八騎坐鎮,這人飛不出固州城,隻要拖延片刻,會有人來收拾這家夥。
上官果果的長槊,柳宗望的陌刀,不信他能頂住。
“走?往哪裡走,有霓裳舞陣法包裹,聲音都傳不出去,不是說了嗎?此陣無極境強者都破不開,你以為憑借隴淮軍和十八騎的主將,能破我的陣嗎?”
年輕琴師自信一笑,再度撫琴,十指掠過五根琴弦,飽含柔情蜜意,似乎是在輕揉愛人的秀發,“傳聞中能生裂虎豹的卜公子和以一敵百的李公子,也不過是徒有虛名,玩夠了,該辦正事了。”
左手五指下壓,右手五指抓住琴弦,雙手鬆開,傳出一聲古怪琴聲。
宛如呦呦鹿鳴。
音波傳入李桃歌耳朵,隻覺得天旋地轉,頭疼的像是要炸開,在地上翻來覆去打滾。
年輕琴師收拾起霓裳琴,放入魚皮琴兜,慢條斯理說道:“你爹反對太子繼承大統,聲稱將大寧交給愚昧鈍夫手裡,小則衰弱,大則亡國。既然你爹那麼討厭太子愚鈍,那將他兒子變成傻子,又該如何?喜歡揭人疤痕,是自己沒有這病,得了同樣的重症絕症,才能將心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