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桃歌的記憶裡,永寧城的街道很寬,能容納六輛馬車並排而行,可入了城之後才發現,今日的街道,窄到僅容納兩輛馬車並行。
隻因兩旁站滿了百姓。
若不是禁軍維持秩序,或許早就將大街占滿。
儘管人多到數不過來,可奇怪的是整條街鴉雀無聲。
他們都在等,等英雄凱旋而歸。
張燕雲將馬速放的很慢,脊梁挺得筆直,雨勢漸大,模糊了視線,卻能感受到街道兩旁百姓的熾熱眼神。
大寧輸的太久了,有多少年沒打過勝仗了,張燕雲不僅打了勝仗,還將諸國挨個揍了一遍,重鑄王朝榮光。
這對於好戰的大寧而言,不亞於旱季時的一場甘霖。
於是百姓們想看看,究竟是誰,率領十八騎戰無不勝,究竟傳說中的兵仙長得啥模樣,能調教出一支縱橫疆場的常勝軍。
那名胯下騎有白馬,穿著三品武官朝服,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就是燕雲十八騎主帥?
或許是氣度加持,有的人覺得他英武不凡,符合印象中的兵仙形象,有的人覺得他貴氣逼人,天潢貴胄不過如此,也有人覺得他長相普通,隻不過駿馬和官袍在增光添色。
千人千語,各有定論,可誰都不曾後悔,冒著雨迎接十八騎入城,淋著雨一睹張燕雲真容。
儘管雨越來越大,淋成透心涼,淋到打噴嚏,但心中那團火焰,依舊旺盛如初,不會熄滅半分。
這就是大寧,武德充沛的大寧。
有的甚至雙膝下跪,不住磕頭。
張燕雲迎接著百姓膜拜,表麵笑眯眯波瀾不驚,其實心中澎湃如海嘯。
他是張家丟棄的棄子,是靠著母親討飯養大的小叫花,是沒力氣沒膽色的戍邊小卒,相比於李桃歌,他才稱得上是苦命人,受過百般淩辱,受過摧殘踐踏。
誰又能想到,十五年前的張家棄子,十三年前的小叫化,八年前的東疆小卒,竟然成了大寧最為仰仗的武將。
隻有張燕雲自己清楚,肚子裡藏了多少委屈和悲憤,花了多少心血,拚了多少勇氣,才走到今日這一步。
躍馬入皇城,冠劍錦衣行,他等的就是這一天,將所有冷眼嘲笑統統還給這世間。
張燕雲做到了。
於是他笑的很開心,嘴角止不住上揚。
有雨水掩護,誰都看不出其中夾雜的淚水。
儘管十八騎還有五營人馬沒有趕到皇城,可張燕雲等不及了,迫切想要見到天下人為之動容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