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燕雲搬離了般若寺,住進了聖人禦賜的府邸。
這座宅子的上任主人,是皇室裡一名郡王,和聖人本是表兄弟,多年前皇位之爭,力捧先皇一脈,被馮吉祥將全家三十九口殺個精光。
傳聞這座宅子是凶宅,白日裡陰氣森森,每逢深夜,井裡和屋裡都會傳來女人和嬰兒啼哭,偶爾會有男人咆哮聲,有名更夫路過此地,聽到裡麵有動靜,偶爾瞄了一眼,活生生嚇成了傻子。
自此以後,凶宅名聲大噪,誰都不敢靠近,更彆說花重金買下。
宦官人家選宅院,不就圖風水吉利,晦氣繚繞的凶宅,成了永寧城禁忌,因此荒廢了多年,至今無人染指。
彆人不敢住,張燕雲敢。
入住前夕,派神刀營三千人將宅子填的滿滿當當,井下和茅廁都住進了人,這些臭丘八沾滿血腥,一身正陽,最不怕陰穢邪物。
以煞氣壓凶氣。
三千悍卒住了幾天,鬼怪毛都沒見到,倒是老鼠長蟲跑的一乾二淨。
今日春色正濃。
春風拂春麵,春水煮春茶。
張燕雲躺在搖椅中,翹起二郎腿,喝著禦賜貢茶,眯眼遠眺沐浴在陽光中走過來的少年,笑道:“呦,稀客,有些日子沒見到李公子了,有失遠迎,望公子恕罪哈。”
李桃歌拎著盆栽蘭花,嬉笑道:“還以為雲帥住在城郊,白跑了一趟般若寺,聽說住進了禦賜的府邸,買盆蘭花,恭賀雲帥喬遷之喜。”
張燕雲接過賀禮,讚歎道:“品味不俗麼,清風搖翠環,涼露滴蒼玉,蘭花是文人墨客所愛,送給殺人越貨的武夫,大煞風景嘍。”
李桃歌彎腰恭維道:“雲帥出口成詩,在我心中,文采不亞於三夫子,我覺得那句定論應該再加一句,文有三夫子,武有十仙人,誰人攖其鋒,大寧趙國公。”
“哈哈哈哈哈哈。”
張燕雲爽朗大笑,指著少年眉心說道:“你小子都學會拍馬屁了,不錯不錯,可惜詩詞稀爛,韻腳都跑到了姥姥家,不過這份心意屬實難得,本帥勉為其難收下了。”
李桃歌笑道:“哪有什麼馬屁,肺腑之言,僅此而已,我沒見過三父子和十仙人,在我心裡,雲帥就是天下最有本事的豪傑。”
“你沒見過,不代表不存在,坐井觀天的小兒,可笑至極。”
張燕雲從搖椅中一躍而起,吃了一頓馬屁後通體舒坦,隨手取來三枚箭矢,朝不遠處的青銅壺丟去,不中,再丟,還是不中,最後一丟,依舊差了好幾裡地。
投壺最早流傳於皇室和士族,後來經過發展,在民間也昌盛不衰,多用於節日時家人嬉戲。張燕雲用的是強弓箭矢,和投壺專用的木矢不同,頭重腳輕,很難投入壺中。
“賭一把?”張燕雲興致勃勃道。
看完雲帥慘不忍睹的投壺技藝,李桃歌躍躍欲試道:“賭啥?”
“我那池子裡除了水就是泥,少了活物,你不是聲稱自己養了一池又肥又大的錦鯉嗎?就賭這個,十尾。”張燕雲撿回箭矢,不斷朝壺裡瞄準。
“若雲帥輸了呢?”李桃歌反問道。
投壺,他可是隱世高手,在相府那幾年,喂馬,養魚,投壺,在院子裡自得其樂,久而久之,木矢能夠精準射中飛蟲,養成了百發百中的神投手。
況且他是修行者,對於力度的掌控細致入微,領兵打仗比不過雲帥,難道遊戲也比不過?
就算是輸了,不過是十尾錦鯉而已,又不是金山銀山,他賠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