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燕雲沉聲道:“我本想把軍糧分給流民,給他們討一條活路,可饑民實在太多,即便是發完糧草,他們也走不到保寧都護府。巫馬樂說治標先治本,要把貪狼軍打過英雄山,打過白河,百姓有了家田,才能徹底解決根源。我琢磨挺有道理,於是馬不停蹄奔赴前線,將士們目睹流民慘烈,心中憋著一股火,恨不得把周國小崽子生吞活剝。”
“那一仗,十八騎赤膊死戰,硬撼貪狼軍八百裡。”
李桃歌聽的熱血澎湃,又沒有烈酒相慶,隻好給雲帥碗裡倒了些醋,以示敬佩之情。
一壺芙蓉酒放在桌上。
一名年輕男子笑道:“北線大捷,當痛飲一番。”
張燕雲看了他一眼,然後甩開腮幫子吃麵,愛搭不理。
年輕男子長相不俗,有股十年寒窗養成的書卷氣,衣袍鑲有補丁但整潔乾淨,他拱手笑道:“芙蓉為禮,國公可否賜座一談?”
張燕雲滿嘴油膩道:“本帥缺你一壺酒?”
年輕男子含笑道:“國公缺的是釀酒之人。”
張燕雲突然來了興趣,瞄了眼對麵長凳,“坐。”
年輕男子對李桃歌頷首道:“見過李公子。”
李桃歌瞅他眼生,聽口音又不像是永寧城的人,納悶道:“敢問您是?”
年輕男子柔和一笑,“在下永州許元孝。”
張燕雲哦了一聲,用筷子剔著牙縫肉絲,不以為意道:“聽過這個名字,好像是百年難遇的神童吧,詩詞文章樣樣精通,一手小楷媲美上古大家,有人稱你是第二個杜斯通,以後大寧廟堂的中流砥柱。”
許元孝謙遜笑道:“雲帥謬讚了,將我媲美杜相,是因為同樣是家境貧寒的讀書人,其它的絕無相似之處,元孝才學不如杜相十之一二,實在羞愧難當。”
張燕雲挑眉道:“找我有事?”
許元孝正色道:“國公縱橫天地,扶搖直上九霄,元孝五體投地,得知十八騎凱旋而歸,不惜徒步千裡,隻為敬國公一杯酒。”
張燕雲意味深長笑道:“我回永寧城不過十日,消息傳到永州,最快也要三日,這千裡之遙,你徒步七天就走到了?”
許元孝平靜道:“在下雖然是讀書人,可平日裡喜歡舞槍弄棒,體魄強壯,日行百裡尚有餘力。我從昨日便守在這家麵館,在此靜候國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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