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一家酒樓,李桃歌正要邁步進去,羅禮走過來悄聲道:“老爺傳話,讓少爺務必回府。”
語氣中儘是不容反抗的命令姿態。
李桃歌沉默點頭,給蘿芽郡主告了聲罪,和羅總管驅馬趕回相府。
書房裡。
燭光搖曳。
身穿常服的李白垚捧著一卷書,燭光映襯在俊逸麵容,有些說不上來的陰沉,透著一股憔悴。
執掌六部以來,李白垚肩挑九十九州,每天隻睡兩個時辰,一門心思撲在國計民生。補天災,修運河,殫精竭慮,嘔心瀝血,使出渾身解數去治國,可忙了幾個月,大寧依舊是千瘡百孔,國庫裡的老鼠比銀子都多,災民流民不計其數,李白垚鬢角爬上白霜,以至於看起來老了十歲。
今日難得清閒,想關在房裡讀幾本聖賢書,沒清靜多久,就聽說李桃歌將劉賢打斷了八根肋骨。
李氏家主舉著書看了半天,一頁都沒有翻過。
國事,家事,天下事,沒有一件順心事。
當忐忑不安的李桃歌走入書房,李白垚輕聲道:“羅總管,把門關好。”
房間裡隻有父子二人。
李桃歌抿著嘴唇,安靜等待狂風驟雨來襲。
李白垚放下書卷,揉著額頭問道:“第一天在國子監讀書,能否應付自如?”
李桃歌還以為老爹會先叱責一番,已經準備好了如何反駁,沒想到竟然問的是學業,遲疑了片刻,答道:“長這麼大以來,沒讀過書,不太適應。”
李白垚嗯了一聲,喃喃道:“你自幼在燕尾村長大,習慣了憑借心意行事,將你摁在課桌上,自然會萬般不適應。切記,萬事開頭難,把心沉下去,將書一點一點讀進去之後,方能體會到奧妙無窮。”
既然父親先禮後兵,李桃歌也不再懼怕,笑著問道:“您在我這麼大的時候,也在國子監讀書嗎?”
李白垚盯著蠟燭回憶道:“十六歲,嗯,確實是在國子監讀書,鄰桌是刑部尚書黃雍,他年輕時可不像現在沉穩,又壞又奸,滿肚子壞水。那一年,有五彩喜鵲在院子裡老槐樹上築巢,國子祭酒大喜,認為是天降祥瑞,於是稟報聖人,圖一份功勞。黃雍呢,想吃五彩喜鵲的鳥蛋,又怕國子祭酒知道,於是天天慫恿我去老槐樹把鳥窩掏了。我經不住他的軟磨硬泡,兩人趁著天黑,翻牆去把蛋給偷了,結果五彩喜鵲跑到彆的地方築巢,祥瑞變成了竹籃打水一場空,害得國子祭酒大病一場。”
對於陳年舊事,李桃歌相當感興趣,笑道:“原來黃雍大人年輕時如此頑劣,竟然敢毀掉祥瑞,那後來呢,有人知道是你倆乾的嗎?”
李白垚似笑非笑道:“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那鳥蛋五彩斑斕,第二天就被查到了,你爺爺一氣之下,打斷了我幾根肋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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