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東逍遙觀坐落在霄山山顛,風景奇峻,四季飄雪,俯視整座永寧城。
逍遙觀近年被封為皇家道統祖庭,其實觀裡道士並不多,僅僅三四十人而已,馮吉祥將逍遙觀視為私人禁地,在觀內問道,破境,尋仙,任何人不得入內。
三個月之前,芒鞋宰相馮吉祥閉生死牢關,不破境不出關,勢要逍遙觀內破逍遙,可今夜天象詭異,縱觀史書,從未同時出現過兩種天下大亂的征兆,心腹弟子稟報後,讖緯卦象冠絕大寧的馮吉祥不得不出關查看。
目睹紅光縈繞,雙月並天,馮吉祥酷似佛祖的富態臉龐呈現出一抹厚重,緊閉雙眸,口中念動法訣,掐指如飛,繡有陰陽魚圖案的金黃道袍無風自動。
一炷香之後,馮吉祥緩緩睜開眸子,麵露疲態,皺紋遍布,似乎蒼老了幾十歲。
“牛鼻子老道,算出來了嗎?”
敢如此稱呼血衣宰相,整座皇城不超過三位,聖人,皇後,還有一位是跟他並肩從龍之功的大寺人段春。
“算來算去,竟然比之前還繁亂,古人說天機不可測,我笑他是技藝不精,沒想到兩重極致天象,就把道爺困在枯井視為魚蛙,據說上古出現過五重天象,又該當如何?”
馮吉祥望向二品朝服的老友,沒好氣道:“不男不女的老東西,你在幸災樂禍嗎?”
身材筆直不輸雄健男兒的段春笑了笑,坐在銅鶴上,說道:“樂禍個屁!聖人派我來詢問天象含義,你這蠢貨一問三不知,老夫該如何交差?”
窺探天數,極為耗損精氣,馮吉祥一屁股坐在台階,毫無內相應有風度,幽幽歎了一口氣,說道:“天意難違,順其自然吧,這種極致天象,恐怕隻有傳說中的河圖天官才能瞧個明白。”
“百年一天官,千年一河圖,上次河圖天官現世,有幾百年了吧?”段春問道。
“已經出世了。”馮吉祥咬著後槽牙,胖臉顫了三顫。
“哦?”段春驚愕道:“怎麼沒聽你提起過。”
“河圖天官若想藏匿,誰都找不到,之所以敢斷定已出世,並不是他露出了破綻,而是他藏得太好,一絲痕跡都沒有泄露。”馮吉祥指向逐漸恢複平靜的夜空,“月有陰晴圓缺,可天天都是滿月,豈不是成了怪事?若不是他在搞鬼,誰能將天意瞞住?”
“能找得到嗎?”段春知道自己老夥計有幾斤幾兩,雖然不懂卦象,但絕不會胡亂猜測。
“天下之大,談何容易。”馮吉祥搖頭歎息道。
“河圖天官不僅能將天象玩弄於股掌之間,還能增其國運,綿延國祚,聖人肯定會不遺餘力尋找,咱們早做準備吧。”段春鄭重其事道。
“五年前,東南天象異常,有紫薇星君降世征兆,這紫薇星君孤傲不可一世,豈能久居人下?所以我斷定,即便是忠臣,未必能忠一輩子,日後成為逆臣的可能極大。一年前,相府李家有九彩雲霧齊聚,這是帝星下凡征兆,我同聖人商議後,將李白垚囚於天牢,派柴子義去李家,引誘李家庶子來麵聖,見麵之後,李家庶子果然不同凡響,有雲霧作為甲胄,竟然看不透他的命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