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軍和梅花衛正鬨的歡騰,相府中門大開,跑出幾名家丁,捧著盛滿水的木桶,也不理會門口那些軍爺,用力將水潑灑出去,一桶接著一桶,如此反複。
永寧城地勢東高西低,有千年不澇的福壽溝用於排水,鮮血經過淨水衝刷,流入福壽溝,幾十桶水衝刷完街道,不再飄有刺鼻的血腥氣味,有種雨過天晴後的清新味道。
有些水漬迸濺到禁軍身上,橫行霸道慣了的軍爺很反常沒有咒罵。
這是哪?
昌盛五百餘年的李氏相府。
輪不到他們撒野。
淨水潑街過後,相府中門大開,頭戴進賢冠的李白垚走出相府,緋色羅袍加身,腰束金玉帶,旁係有佩綬,另披有擋風鶴氅。四十出頭的李相正值男子鼎盛時期,雖然為大寧殫精竭慮熬白了雙鬢,相貌仍舊俊逸非常,褪去了毛躁銳氣,更加沉穩內斂。
李白垚望了眼街道兩旁的禁軍和梅花衛,視若無睹,撩袍進入軟轎。
李桃歌怕這些不知輕重的臭丘八衝撞了父親,奪過南宮獻手中寶劍,翻過牆頭,跑到轎子左側充當侍衛。
本該立於軟轎左側的羅禮笑了笑,從轎子後麵繞了一圈,來到右側,凝聲喊道:“起轎!”
父子二人,老總管,再加上四名轎夫,衝著占滿街道的禁軍和梅花衛靠近。
七人對千餘龍精虎猛的將士,怎麼看怎麼像是作死,李桃歌持劍開道,軟轎氣勢不落下風,禁軍紛紛朝兩邊躲避,一名禁軍愣頭青橫在當中,琢磨著哪裡來的轎子,咋就那麼不長眼,忽然一記鞭子抽到脖頸,愣頭青疼的齜牙咧嘴,拔出寧刀正要罵娘,定睛一看,是頂頭上司劉罄,滿臉橫肉頓時堆成燦爛笑容。
劉罄又是甩出一鞭子,吹胡子瞪眼道:“腦袋裡灌滿下水的缺貨,相府的轎子都敢攔,滾一邊去!”
這一鞭子打在盔甲上,不疼,可相府二字讓愣頭青打了一個激靈,趕忙勒馬跑到犄角旮旯。
軟轎慢悠悠前行。
鬨出這麼大動靜,皇城早已炸了鍋,禁軍,梅花衛,永寧府不良人,衝入大街亂作一團。
梅花衛綁著官吏富商,禁軍攆著梅花衛,不良人不知該幫誰,兩頭誰也惹不起,隻能在中間勸架或者救治傷員。
局麵詭異。
當七人一轎出現,無論是梅花衛還是禁軍,立刻停止廝殺,退讓出一條通道。
作為永寧府的不良帥,袁柏一陣頭大。
今夜本來是老父親八十大壽良辰吉日,可城裡出了潑天的亂子,他這不良帥想要裝醉都裝不成,隻能硬著頭皮出巡,禁軍和梅花衛殺紅了眼,不良人夾在中間左右為難,他隻不過是五品不良帥,還沒身披重甲的校尉官大,能抓誰?又敢抓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