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都是膽大包天的貨色,即便是在夜裡,也敢隨意往裡闖。
走進林中,草木已然有了枯黃痕跡,踩踏樹葉樹枝時,偶爾傳來發脆斷裂聲。
李桃歌頓感好奇,撿起一根發黃樹枝,輕輕用力,斷為兩截,根本沒有韌性。
李桃歌疑惑道:“在我老家,草木到了入冬才會枯萎變黃,如今入秋沒多久,怎會一碰就碎?”
周典說道:“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八千大山的北邊,是浩瀚無垠的北海,所以一年四季滋養出綠蔭成林的奇景,這裡緊鄰大漠,降雨稀少,飽受風沙侵蝕,草木必然活不長久。”
李桃歌搖了搖頭,質疑道:“這裡到八千大山,又沒多遠,徒步一天足矣,差也差不了這麼多,我覺得蹊蹺,說不定裡麵藏有能吸乾草木精氣之類的東西,日夜吸食導致。”
三千裡流途,不僅李桃歌大開眼界,周典也隨他長了見識。
羽刹一族控絲殺人的老嫗,能夠吸食屍氣的魂師極樂君,額頭生有三個大包的古怪女道士,相比於他們,太白禦士第五樓反倒成了正常人。
皇城之內,強如劍仙吳悠,都要乖乖隱居在山頂當花匠,這些魑魅魍魎忌憚官家勢力,城都不敢入,隻敢在荒郊之地作威作福,像這種百裡無人的邊疆,正是他們賴以生存的土壤。
周典笑道:“你的意思是,林中藏有吸食草木的精怪?可據我所知,毀樹毀草的東西,隻有牛羊和鳥,得道的精怪,誰會對破林子感興趣,難道牛羊成了精,天天躲在林子裡啃草玩?成不成精都要吃草,有啥區彆?”
李桃歌斜了他一眼,認真說道:“你見過三百多斤的狐狸精嗎?橫豎一邊齊的那種。”
周典放肆大笑道:“三百多斤的……狐狸精?哈哈哈哈哈哈,那是豬精吧?書中都未曾聽聞,難道你是在夢裡見到的?”
李桃歌無奈道:“我不僅見過,還和胖狐狸精睡到一張大炕,不止一次,睡了好幾個月。”
周典張大嘴巴,驚愕道:“你該不會把它……”
看他那誇張的表情,李桃歌也知道想歪了,憤憤道:“公的!”
周典嘴巴張得更大,似乎在震驚李公子對於公的也能下得去手。
李桃歌歎了一口氣,“隨便你怎麼想吧,大千世界,大千荒唐,或許我見到的隻是滄海一粟罷了。”
一聲短促慘叫在密林深處傳來。
伴隨著烏鴉飛來飛去,更是令人心裡發毛。
周典拔出寧刀,慎重說道道:“應該是保寧軍安排的斥候,你回去,我進去瞧一瞧。”
李桃歌渾不在意笑道:“我可不是身嬌肉貴的公子哥兒,論廝殺經驗,你未必有我豐厚,一起進去,大不了跑唄。”
周典皺眉道:“李大公子,這不是逞強的時候,萬一裡麵藏有逍遙境宗師,這兩萬多保寧軍和七萬複州兵鞭長莫及,無論如何都保不住你。”
李桃歌輕蔑一笑,“你之前不是說了嗎?誰成仙得道後,會躲在密林裡啃草吃,約莫是人人喊打的修行者,被斥候發現了蹤跡,然後殺人滅口,快點吧,一會人跑了,我拿你頂罪。”
無視周典阻攔,李桃歌徑直走入深處。
二人前來狩獵,隻帶了尋常短弓和十幾支箭,越往裡走,霧氣愈發濃厚,幾尺之外已經看不清影蹤,二人憑借聲音來源,小心謹慎搜尋,來到附近之後,李桃歌突然聞到濃鬱的血腥味,腳前一軟,找到了發出慘叫的斥候。
李桃歌蹲下身,保寧軍斥候已經變為一具屍體,腰間有大量血跡,致命傷在脖子,頭顱快要被利刃割掉,隻連了一層皮,怪不得慘叫聲極為短促,原來是割喉導致,若非二人感識敏銳,黑暗之中壓根找不到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