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芽關,有兩條道可供選擇,一條道可達巨石城,另外一條道去往沙州城,兩城之間相距五十裡,挨得很近,騎兵兩柱香即可馳援,是為了防止驃月鐵騎東進,豎起的兩道屏障。
這兩道閘口,郭熙並未放棄,派了上萬名安西軍駐守,並下了軍令,命義子鄭新淳和鄭新檗死守沙州城。
這二人同為安西十三太保,一個排名第八,一個排名第九,乃是親兄弟,出自沙州門閥鄭家。大寧的勳貴,以八大世家為首,其次便是在當地權柄滔天的家族,譬如安西都護府的鄭家,鼎盛時期,大漠以西的糧,鹽,布,鐵,都在鄭家手中攥著,安西大都護都要看鄭家臉色行事,後來聖人發動政變,當代家主鄭賢誓死擁護先皇,被芒鞋宰相馮吉祥用白綾勒死,至此以後,鄭家一落千丈。
郭熙來到安西後,除去瘋狂斂財,還大肆培養自己嫡係,沒落的鄭家進入他的視線,給錢,給權,將本該奄奄一息的沙州鄭,重新煥發勃勃生機。
沙州刺史鄭新淳,沙州長史鄭新檗,對於有再造之恩的郭熙感激涕零,二人雖然年紀比起郭熙還大,卻認賊作父,甘願成為義子,成為安西都護府的一樁笑柄。
聽到二鄭的卑賤姿態,李桃歌笑的合不攏嘴,沙州城有這不知羞恥的兄弟二人鎮守,實乃大寧之福。
於是放棄先攻打巨石城的打算,率領大軍抵達沙州城。
李桃歌騎馬在護城河繞了一圈,才發現沙州城大的出奇,西寬東窄,相差兩倍有餘,遠遠望去,像是一個棺材形狀。
城頭士卒精神抖擻,刀矛泛起明亮光澤,比起之前的平崗城,看起來更為彪悍。
李桃歌揉著光潔下巴,琢磨著破城妙法。
卜屠玉肩扛龍吟大弓,神采飛揚說道:“老大,這一路我沒出過力,攻打沙州,該我出馬了吧?不然那四百重騎隻吃肉不乾活,白白浪費糧食。”
李桃歌瞪了他一眼,沒好氣道:“用重騎去攻城?你小子喝假酒了吧?要是讓你爹知道,能用鞭子把你屁股抽爛。”
卜屠玉悻悻然道:“你們都升官發財了,唯獨我還沒撈到好處呢,跑了幾千裡地,咋也得混個五品將軍啊,頂著國子監監生名頭,混吃等死,誰能瞧的起,還以為我是來遊山玩水來了。”
李桃歌語重心長說道:“立功不急於一時,沙州比起固州的地盤還大,刺史鄭新淳,長史鄭新檗,來自於底蘊深厚的鄭家,所謂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鄭家屹立本地多年,必然會有不俗手段,你先沉一沉心,等到恰當的時機,我會給你建功立功的機會。”
卜屠玉心生一計,賊兮兮說道:“老大,要不然你把鄭家那兩位叛將喊到城頭,我這弓射程極遠,抽冷子給他娘的兩箭,主帥一死,誰還有會抵抗,城不就破了?”
李桃歌不懷好意笑道:“然後你立下斬將奇功,獲封五品將軍?”
卜屠玉拚命點頭,眉開眼笑道:“對對對對。我立功,老大也立功,咱倆聯手斬將,簡直是狼狽為奸的絕妙搭檔。”
啪。
一巴掌甩到他後腦勺。
李桃歌咬牙道:“狼狽為奸,挺貼切呀,你不要隴淮軍的名聲,我還要李家的麵子呢!當著十萬大軍暗箭傷人,以後誰能瞧得起咱。”
卜屠玉捂著後腦勺,委屈巴巴說道:“不偷襲就不偷襲唄,彆打腦袋啊,本來就不聰明,我爹說越打越傻,所以每次犯錯,他都不舍得打我腦袋,生怕把我打成傻子。”
李桃歌望著他背上的大弓,忽然想起來師父名諱,軒轅龍吟,龍吟弓,是巧合還是大有淵源?
搶來卜屠玉的大弓,仔細端詳上麵篆刻的字體,撲麵而來的鈍重感,古樸中帶有殺伐之氣。
李桃歌撫摸著龍吟二字,問道:“這把弓,從哪弄來的?”
卜屠玉左右張望半天,像是做賊心虛的模樣,悄聲說道:“聽說是上古時期的遺物,我爹盜墓挖出來的,老大,你可彆傳出去,名聲不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