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久,一隊甲胄明亮的禁軍進入狀元巷,見人就攆,頓時雞飛狗跳,在青樓裡尋歡作樂的客人都沒放過,闖進去後掀開被窩,無論男女老幼,統統丟到巷子裡。
一時間,赤條條的貴人和姑娘掩麵奔走,倒是給窮苦百姓飽了眼福,往常高不可攀的頭牌,不再是鏡中花水中月,脫掉衣衫,高傲和清高隨之蕩然無存。
幾十名禁軍正要進入玉人樓,一名體魄魁梧的壯漢堵在門口,眉心有處刀疤,酷似觀裡供奉的道教護法靈官馬元帥。
京城黑道魁首,馬王爺。
作為民間數一數二的梟雄,馬王爺有股草莽威勢,可不像尋常百姓,任由禁軍欺淩,他用又寬又長的雙臂將門橫住,堆出不卑不亢的笑容,“軍爺,這玉人樓是布衣幫新開的小店,若是有得罪之處,馬某端茶奉酒,自會有一番說道,可各位軍爺如果就這麼闖進去,擾了貴客雅興,布衣幫還怎麼開門做生意,還望抬抬手行個方便。”
一席話滴水不漏,馬王爺能在京城混的風生水起,場麵功夫自然不會差,憑借他的金字招牌,即便是禁軍,平日也會給幾分薄麵,可今夜這幫禁軍似乎沒那麼好打發,對他的麵子置若罔聞,沉著臉往裡衝。
“軍爺,且慢。”
馬王爺攔住衝在前麵的禁軍,皮笑肉不笑道:“後院備好了點心香茶,不知哪位將軍肯賞臉一敘。”
開門做生意,三教九流都得打點到位,所謂的點心,其實就是銀子,逢年過節要往衙門口送,什麼佛都要拜一拜,花錢消災,圖個安寧。
“滾開!再敢抗命,把你關進禁軍大牢。”
一名校尉打扮的禁軍首領扒開人群,冷聲喊道。
見到這人後,馬王爺心中一喜,此人是杜校尉,負責狀元巷周圍安危,兩人交情不錯,曾經包下過畫舫與九名姑娘激戰整夜,平時的孝敬也不少,一年幾千兩往府裡送,以異姓兄弟相處。
馬王爺打著哈哈說道:“以為是誰呢,原來是杜校尉,今日啥狀況,咋大水衝了龍王廟了。”
杜校尉冷著臉,一個勁眨眼,沉聲道:“上峰有令,閒雜人等一律清除出狀元巷,不想嘗禁軍大牢牢飯的話,速速讓開!”
馬王爺混跡江湖多年,怎能看不懂對方示意,麵呈難色道:“校尉大人,不是小人推三阻四,而是裡麵在款待貴客,刑部侍郎的公子,在宴請吏部侍郎和刑部侍郎家公子,要不然您高抬貴手,彆讓少爺們難堪。”
杜校尉眼睛擠的都快掉出來,見到對方還是死腦筋,隻能咬牙道:“準備拿人!”
馬王爺眉頭擠在一處,將眉心刀疤襯托的更加猙獰。
狀元巷是醃臢風流地,朱紫貴人自持身份,不會踏足,隻有幾個月前張燕雲和兵部尚書來過,其餘的都是二世祖公子哥兒,這杜校尉明知自己的後台是太子府,還要秉公行事,看來對方是惹不起的大人物。
馬王爺始終在陪少爺們喝酒,對於李白垚去往長樂坊一概不知,機敏的手下在他耳邊低聲幾句,馬王爺呆住,沒想到宰相來到狀元巷,急匆匆朝後走去,準備關門攆客。
幾名錦衣貂裘的公子與他撞個滿懷,走路都走不穩,看來喝了不少酒,刑部右侍郎溫公子喝得最多,脾氣最衝,還沒問清緣由,推開馬王爺,上去就嚷嚷道:“酒都不讓喝,有沒有王法了,你們禁軍就這麼欺負人嗎?好,明日我就稟報給父親,告你們擅闖私邸,交由上將軍查辦!”
刑部侍郎,從二品,在貴胄滿地走的皇城,也有一席之地,再加上貓尿灌多了,天王老子來了都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