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勘察地形,李桃歌催促南宮獻,兩人一馬狂奔數裡抵達所謂的縣城,心裡頓時涼了半截。
到處是斷壁殘垣,黃土堆砌的城牆僅有兩人多高,矮的地方不足半尺,荒草蔓延至牆外,沒走幾步就有處缺口,城門早已腐爛,上麵依稀能辨彆出鄂城二字。
這哪裡是城,豬圈都比這強。
用這破城去抵禦天下第一王朝的鐵騎,擋得住嗎?
李桃歌望著破敗鬼城癡癡說道“南宮大哥,情況好像不太妙。”
南宮獻拍拍他的肩頭,寬慰道“有老祖在,定能護你平安回到京城,至於彆的人,那是他們命數,強求不來。你還年輕,有的是報仇的機會,現在再去顧全大局,自會平白添一條冤魂。”
李桃歌失魂落魄道“西征之前,我用秘術去觀天象,西北黑星閃耀,寓意有妖祟作亂。幾個月過去,形勢逐漸大白於天下,看來這妖祟便是郭熙了,夥同大周犯我邊陲,然後劍指保寧都護府,最終入侵京城。南宮大哥,我本不信什麼國運氣數,覺得那都是朝堂駕馭百姓的把戲,可這東西玄之又玄,不用探究,自會一一靈驗,不信又不行,咱們三十萬大軍拚去性命,人人有赴死決心,難道也逆轉不了天意嗎?”
南宮獻老神在在笑道“何為天意?天子之意,還是上天之意?貪狼軍不過是周國大皇帝的一支邊軍,又不是天兵下凡,既然天子也可稱之為天,那麼天就不可怕,同樣是血肉之軀而已,斬了他又如何?!”
李桃歌被他的豪情壯誌浸染,腰杆逐漸繃直,自嘲笑道“對哦,未戰先怯,乃軍中大忌,我要是慫了,咱們哪能打勝仗。不就是大周的貪狼軍麼,我妹夫的手下敗將,乾他娘的!”
雪中的南宮獻放肆大笑。
袁柏,崔九和蘿梟陸續來到李桃歌旁邊,瞧見廢墟模樣的鄂城,一個個愁眉苦臉,李桃歌反而爽朗說道“信不信我能妙手回春,就用這座小城,狠狠重創貪狼軍一次!”
蘿梟麵沉似水說道“小妹夫,現在不是吹牛皮的時候,趕緊安排好斷後人馬,我帶著你先撤。”
李桃歌果斷搖頭道“李家雖然沒出過將軍,可也沒出過一塊軟骨頭。世子殿下,你率領所有草原狼騎在鄂城東邊五十裡處遊弋,如今雪下的小了,應該能隱約看到遠處動靜,注意觀察城中升起的焰火,若是藍色,你們從東南處包抄,若是綠色,你們從東北處包抄,若是紅色焰火,你們速速撤回到沙州城,不用再管我們死活。”
蘿梟皺眉道“我的親兵一旦撤走,你們僅餘兩千輕騎兩千重騎,若是被貪狼軍纏住,必死無疑。”
李桃歌狡黠一笑,“我要的就是貪狼軍和我們纏鬥,逼迫他們入城後巷戰,降低騎兵優勢,等敵軍力竭,你們以逸待勞,以秋風掃落葉之勢將他們清除。世子殿下,軍情如火,請速速繞道去往東邊待命,算是我欠你的人情。”
蘿梟這些狼騎,隻是草原王派出用來護衛巡查大軍的義舉,並不受任何人號令,見到李桃歌態度果決,後邊追兵馬蹄聲大作,蘿梟隻好抱拳道“你小子自己珍重。”
李桃歌拱手道“多謝殿下。”
蘿梟吹了幾聲怪異口哨,狼騎分為兩隊,從鄂城左右縱馬而過。
李桃歌一臉肅容道“銳字營守東南二門,不良人守北門,兩千輕騎,一千五百重騎,以及隴淮軍四百重騎居於城中策應,哪方處於劣勢立刻馳援,崔大哥,西門是重中之重,交給十八騎了。”
“守城?”
崔九摁住寧刀不屑笑道“十八騎還沒乾過這麼丟人的差事,守不住可彆賴我。”
李桃歌飛身下馬,從坍塌的城牆進入縣城,黃泉槍插入雪中,麵向西邊而立,笑容中透出一股決絕,說道“我帶領珠璣閣的門客,與十八騎同進退,共生死。”
“不錯,像是咱雲帥的親衛,有那又橫又賴的氣勢了,不過火候稍遜,以後再遇到幾次險境,想必能追上雲帥三成功底。”
崔九表麵恭維李桃歌,實際又捧了一把張燕雲臭腳,轉過頭,用快要震碎耳膜的破鑼嗓子喊道“小子們,聽到沒,李家少爺要和咱們先登營同進退共生死,乖乖,知道李相兒子啥分量嘛,未來世家黨領袖,跟咱們並著膀子作戰,你們祖宗在下麵都能笑的露出後槽牙,誇你們福分不淺。聽好嘍!西門插上咱的旗,不許放一人一卒進入縣城,違抗將令者提頭來見!”
“諾!”
黑暗中三千餘人齊齊呐喊,氣勢直衝雲霄,吼的飛雪都停滯倒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