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事多作,終需得報!”
高拱拂須滿臉通紅,笑得都咳嗽了,依然不止,陳誌怕高拱笑岔氣了,忙開口道,“肅卿兄,何事這般大喜!”
“遠長,你瞧瞧,徐階兩個好兒子在鬆江做的好大事,”高拱麵上的嘴角從看過這兩份奏本起,就沒合上過,“真是徐階的好兒子,怕徐階倒得不夠徹底。”
“給你我二人送大禮來了。”
陳誌被高拱的笑容感染,笑著拿過那兩份奏本也看了起來,看完,笑著搖頭歎氣道,“虎父犬子,當有他今日之禍!”
想他陳誌,少年時家貧,隻老父母和兄長耕織供養讀書,幸得鄰村先生相借,讓他抄書閱經,才得以年少考中秀才,更是一路過縣府殿試,得以中進士。
時年十七歸家,往日冷眼相待的親戚士紳,在得知他高中進士及第之後,早早守候在江邊迎接。
正值退潮之際,小船靠不上岸,親戚士紳等直接涉水扶船沿,極儘阿臾之狀,陳誌當年傲氣,見不得這些勢利小人,便當場在小船上說出這樣一句話。
“免扶免扶,水漲自然浮!”
羞得那些親戚們差點沒當場紮泥土裡,而後陳誌一路高升,更是在當任巡漕禦史時,歸家丁憂老父三年。
他常常教導自己的子侄們,不可仗著他的名頭,橫行不法,否則,他陳誌第一個大義滅親!
並且每年命人歸鄉省親,查看自己族人有無違法亂紀之事,更是時常書信給予潮陽知縣,嚴明若陳氏族人犯法,無需法外留情!
當年他家十畝薄田,如今也隻不過是百十畝,他兄長也說,作不來閒人,無需雇傭佃戶。
他這百十來畝田,還是隆慶帝未登基時,在裕王府見陳誌清貧,強行贈送給陳誌的,也正因為陳誌的節儉,才更得隆慶帝的看重。
朱翊釴早已將徐階在鬆江府的各種田地數目,告知了高拱和陳誌二人知曉,陳誌原以為徐階隻是頑固不化,守舊派而已。
誰知朱翊釴送來的數目,嚇了陳誌和高拱兩人一大跳,二十多萬畝田地,這對於陳誌這個老家隻有百十來畝田的人來說,簡直震撼了三觀。
今日再見這兩份奏本,內中提及之事,更是膽大妄為之儘,若真作實,徐琨和徐瑛兩人,不殺頭也得被流放勞改到死。
“遠長,你如何看?”
“茲事體大,還是要命人先提問顧紹沈元亨二人先,”陳誌手撫摸著頜下胡須,緩聲肯定道,“無風不起浪,空穴不來風!”
“殿下送來的那些數目,肅卿兄,這麼些個田畝,若沒有巧取豪奪,他徐家僅這些年便能積蓄這般多田地,我是不信的!”
高拱也附和的點頭道,“沒錯,僅靠著朝廷這些個俸祿,便是他徐家人人經商鬼才,我也不信他能結餘這般多田地。”
“且南直隸之田地,出了名的難購,百姓怎麼肯白白賣了田地給他徐家。”
“便命大理寺及都察院聯合下南直隸,到鬆江府查個究竟,”陳誌思索後道,“若真作實,需將徐琨徐瑛二人抓拿至直隸。”
“由大理寺會同刑部都察院三司會審,定不可輕饒了,”高拱也提議附和陳誌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