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南京龍江經貿區舉行商鋪議價及海貿經營許可製度之時,遠在蘇州城內,卻詭異的出現,許多商鋪,尤其是米鋪行紛紛掛起米糧售罄的招牌。
蘇州市民們提著糧袋子,拿著剛剛從國立銀行兌換來的銀幣,卻舉頭茫然四顧,竟無一粒糧米可購。
那些剛下工的行人,拍著米鋪門店板,大呼著開門,店夥計探出頭來,“何事?”
“你說何事!到你糧店,不就是買糧嘛!”
“沒有!”
店夥計臉一橫,就要重新上了門板,被那人一擋,“嘿!你怎麼回事,大白天的關店,怎麼糧都不賣了!”
“朝廷要商鋪申請牌照才可開店,我家沒有牌照,你們到彆家買糧去吧,我家沒有!”
“你阿有病,有生意都不做的嗎!”
“我家東家,不缺你這一錢幾分的生意,您啊!到彆處去買吧!”
店夥計說完,直接將門板一插,不理會外頭叫喊的買糧之人,嘴裡嘟囔道,“餓你們陣子,才有怒氣上街跟海瑞叫板!”
那些被拒之門外的買糧市民,呸的一口痰吐在糧鋪門板上,痛罵道,“什麼德行,就不信整個蘇州就你家一間糧鋪,老子以後死都不來你家買!”
“喪良心的缺德玩意,真不是東西!”
“早晚躺在菜市口!”
那些市民罵罵咧咧的離開,走向隔壁街另外一間糧鋪,卻也發現,一樣大門緊閉,任由他們如何叫喊,糧鋪就是不開門,連店內夥計都一句不搭理他們。
這些市民們才發覺不對勁,趕忙各自分散,四處前往知道的糧鋪購糧,卻無一不是吃了閉門羹。
而在蘇州織工聚集的各個織造坊內,工坊主們正聚集著這些織工,告訴他們,工坊從今日起,暫時停產,至於他們的工錢,因為朝廷新法的緣故,工坊棉布及各種綢緞因為銷量不佳,隻能暫時先拖欠。
“因朝廷新法頒布,各個工坊需申請牌照緣故,小老兒我,實在是無力支撐,隻得先將工坊停下。”
“唉!你等不知,朝廷施行的新海貿,將經營權,都高價賣給了外鄉人,那些掌管海貿的官員,吃得盆滿缽滿,卻苦了我這些誠信經營的工坊主。”
“蘇州地處沿海,蘇州商戶竟然無可出海經貿,你等說說,織出來的布,不賣出去,我哪來的銀錢給你等發放工錢!”
那工坊主在上麵說得聲情並茂,就差淚灑當場了,底下的織工聽得皺眉,沒工錢發,他們這些人吃什麼。
辛苦累月,就指望著這些工錢來買米度日,如今被這麼一拖,直接掀起了織工們的不滿。
要知道,南直隸地區,自從明朝國祚成起,太祖朱元璋就對這些曾經支持張士誠的江南士紳懷著敵意,加上江南富庶,朱元璋直接定下重稅。
全大明的田稅,其他地方的每歲收稅,新法前官田五升三合五勺,民田三升三合五勺,而江南地區直接乾到了八升五合五勺。
是江南其他地區的三倍之多,如此重稅之下,讓這些南直隸的士紳,不得不開始大量的隱田投獻,作為大明重要的稅賦來源地,朝廷也是不予餘力的打擊兼並。
那些農戶,麵對著這般高的稅賦,常常是入不敷出,不得已,開始轉為種植起棉花等經濟作物,以銀錢代糧的方式,繳納大明那高額的稅賦。
南直隸這個曾經的大明魚米之鄉,開始出現了糧米需外地供養的局麵,到嘉靖朝末年,縣不產米,仰食四方,夏麥秋糧,商賈載米而來者,舟艫相銜。
中人之家,每日糧米,朝炊夕燴,皆望米行,每日大街負米者,項背相望。
如今工坊竟然要停工,且還拖欠他們的工錢,不出十日,他們這些沒有恒產的織工,就得餓死在這蘇州城內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