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光升將手中的奏折展開,語氣平穩的娓娓道來,“四川按察使奏,蜀王於嘉靖四十四年起至今,所犯之惡行累累,共達三十五項之多。”
“其中肆意縱容其弟莊裕王在江安侵占士紳百姓土地,達數十傾,為使其弟脫責,賄賂江安縣令,被四川按察使司查獲,江安縣令被當場罷免,今還收押在成都府大牢內,等候發落!”
“又在成都城內使奴仆惡意縱馬,傷百姓數人,隨意鞭撻百姓,以致百姓傷重不治而亡!”
“……”
“種種惡行,皆擾得成都府百姓苦不堪言!”
黃光升一口氣將蜀王朱宣圻的種種罪證念完,皇極殿內一時竊竊私語起來,大臣們議論著蜀王真是膽大妄為,仗著天高皇帝遠,在成都城內當起了太上皇不成。
隆慶帝聽完黃光升的稟報,當時臉就直接黑了,抿著唇,直接看向高拱陳誌二人,見他二人微微點頭,這才開口道,“這蜀王,真是越發昏聵,朕多次三令五申,不得擾民,殘民!”
“他今當作耳旁風,簡直豈有此理!”
“陛下,臣亦有本奏!”
隆慶帝看向開口的陳誌,假裝還在生氣,“陳師傅有何奏來!”
“陛下,臣主持戶部,查看四川之田冊,發現,成都府十一州縣之良田沃土,蜀王府便占據了七成,各地衛所占據兩成,士紳百姓僅剩得不足一成耕種。”
“且這些年,蜀王府依舊不斷接受各地士紳及百姓的投獻,有鯨吞成都府之兆!”
隆慶帝早就知道了這些事,但麵上還是裝出一副震驚臉,大力拍在龍椅扶手上,“這朱宣圻,真好大的膽!”
要知道,四川成都府作為四川最大的田稅大戶,蜀王朱宣圻十幾代人傳承下來,將成都府周圍的良田早就吃得乾乾淨淨。
據四川錦衣衛彙報,蜀王朱宣圻號稱有王莊三百多處,言就是每日就食一莊,一年都不帶重樣的!
得到這消息時,隆慶帝氣得臉都青了,自己作為大明皇帝,在這紫禁城省吃儉用的,你一個藩王,吃穿用度比朕還好!
這些藩王宗室,占據了藩地最好的田地,還不繳稅,尤其是蜀王,直接就占了成都府七成的田地。
朕這個大明皇帝過得比你這個藩王還要慘,心裡能平衡。
必須得給你來下狠的不可!
“太常寺卿何在!”
“臣在!”
陳紹儒直接出列,拱手應答,隆慶帝口氣粗重,坐在龍椅上身子前傾,“按我大明宗法論,蜀王之罪責,該如何論!”
“稟陛下,按我皇明祖訓,凡藩王為禍地方,削歲祿,下旨申斥,由禮部派遣官員前往,約束其作為!”
“其侵占之田地,皆儘退還百姓,惡仆傷人者,按有司當罪處罰!”
朱元璋定下的祖訓,對待自家人,實在是太過優柔,以致這些地方藩王,屢次違犯,過個幾年,就死灰複燃。
隆慶帝卻是不滿意陳紹儒說出的祖訓的,這些懲罰對蜀王朱宣圻來說,約等於沒有,削歲祿,下旨申斥,禁足,處罰奴仆,更換王府監使太監,全都是治標不治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