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曜石巨龍存在著弑親的劣跡。
每一頭黑曜石龍幾乎都是天生的戰士,打從生下來就各種不服,人擋殺人,神擋殺神,即使是親生父母攔在前路,一樣是六親不認,殺殺殺,阻道者殺,直到殺死所有敵人,或被敵人殺死。
楚雲天坐在屋頂上,看著蔡寶權努力吞吃親人血肉的模樣,略有些遺憾:“一個墮落成孽胎的殘次品,妄想通過弑親來模仿黑曜石巨龍,即使獲得了力量,也隻不過是虛偽的強大。”
蔡寶權崇拜強者。
哪怕這個強者曾傷害過自己也無所謂,隻要能依賴強者,隻要能從強者手中獲得生存下去的力量,蔡寶權不介意變成另一種模樣,這就是他祖輩傳下來的生存理念,而他的祖輩,也是靠著這個理念,在一個人吃人的災難年代中將血脈延續了下來。
然而強大的代價又是什麼?
沒有皮膚覆蓋的肢體血肉在蠕動中,分泌出全新的骨質裝甲,軀乾與頭顱在破碎中重組,肢體狹長,腰肢纖細,完美貼合了最具爆發力的狩獵者形態,而頭顱則是在重組後構建成了完全為撕咬和獵殺而存在的長吻獸顱。
這頭野獸已經失去了人形,就連人性也在隨之流逝。
兩個鼻孔噴吐著熱氣。
一道十字形吻痕分割了獸顱的前吻。
沒有眼睛的畸形野獸深吸一口氣,隨後,野獸張開了十字形裂開的血盆大口,衝著天空放聲咆哮。
“吼——”
放棄了人形,拋棄了人性,從弑親之後得到了扭曲的異化,徹底墮落成了一個畸形的產物,這就是蔡寶權此時的模樣,蔡寶權收聲之後,他那兩個沒有眼珠子的血骷髏朝著蔡豹看了過去。
僅僅是一位至親的血肉似乎難以滿足這頭野獸。
野獸盯上了他的叔叔。
剛剛失去老婆的可憐男人,還來不及沉浸於悲憤之中,蔡豹懷裡抱著老婆那顆連著脊椎的人頭,跪在地上,呆呆的看著野獸完成了第一次蛻變,眼睜睜看著野獸又向自己這邊瞄了過來。
“嘶!!”蔡豹渾身一個哆嗦。
由於野獸乃是龍化失敗後的殘次品,因此並不具備神性,不屬於神話生物,也沒有覺醒龍威,蔡豹還不至於光是看一眼就嚇得動彈不得,強烈的求生欲使他危難中提起一股力氣,抱起老婆的頭,連滾帶爬的就要往小屋裡麵逃去。
雖然知道小屋裡有鬼。
但也好過馬上就被這頭野獸生吞活剝。
“吼!”
眼見獵物要跑,野獸低吼著追向蔡豹,不過野獸還沒追出幾步,兩條後腿就被地下竄出的頭發纏了個結結實實,野獸一個踉蹌栽倒下去,他回頭看向身後的王韻,口中低吼聲不斷。
真就當我不存在了?王韻冷笑著趴在地上,左手中攥著一縷鑽入地下的頭發,隻見王韻單手用力一甩,地下的頭發頓時被她從荒土中拽了出來。
王韻手腳並用,就跟蜘蛛一般,沿著她與獵物之間的頭發爬行了過去。
“他是……我的!”王韻猙獰的目光從野獸移到了蔡豹身上。
野獸哪會容忍這個鬼東西礙事,隻見野獸揮起右肢,抓住後腿的頭發,原地一掄就把王韻拽了過來,麵對迎麵飛來的王韻,野獸並沒有用自己可怕的口器去咬她,而是一巴掌將王韻糊到了地上,隨後整個身體都壓了上去,兩條粗壯的前肢死死卡住了王韻的脖子。
左爪擰著王韻的後背,右爪掐住王韻的喉嚨。
沒想到蔡寶權失去理智之後還能用出裸絞技術,這令王韻十分意外,她被野獸死死牽製住了脖頸,雖然不會窒息,但這股蠻力卻令她體內寄生的頭發都被擠出了身體,頭發從她眼耳口鼻各處溢了出來。
被擠出身體的頭發,好比是人流出的血液。
王韻能感覺到自己的力量在隨著頭發被擠出而逐漸減弱,她覺得很不可思議,這頭野獸居然已經找到了對付她的辦法,真的……很聰明呢。
野獸瞄準那些被擠出王韻身體的頭發,張開十字形的口器大口撕咬,把那一簇簇頭發從王韻體內扯了出來,吐到了地上。
那脫離了宿主的頭發扭動掙紮著,觸角末梢朝著王韻蔓延而去。
野獸一爪將其踩進了地底。
抓起王韻的腦袋,野獸一口熱氣噴到了王韻的臉上:“吼!!”
十字形口器噴出的熱風吹得王韻滿頭長發根根倒豎起來,正當王韻以為野獸會一口咬掉自己腦袋時,誰知野獸卻將她一把扔了出去,轉而追向其他獵物。
僅靠扯掉頭發是沒法殺死王韻的。
她本來就已經失去了生命,她的生命,早已獻給了這裡的神,隻有她的神才能剝奪她的生命,剛剛王韻被扯出頭發,隻會暫時削弱她的力量,原本王韻是打算趁野獸大意時給這家夥來一下狠的,把他腦袋給撅下來。
野獸沒有下殺手。
王韻也因片刻的遲疑而沒來得及動手。
從地上爬起來,望著野獸追向其他蔡家的幸存者,王韻不禁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之中,她究竟是怎麼了,居然會對這個令人憎恨的家夥遲疑?王韻開始懷疑,難道自己真就因為在那個夢魘場景裡的玩笑話,對這個惡棍產生了動搖?
“不是隻有你會異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