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斜照,將老屋的輪廓拉得長長的,院子裡彌漫著淡淡的飯菜香,卻掩不住一絲不易察覺的沉悶。振軍坐在門檻上,手裡拿著一根燃儘的煙蒂,眼神空洞地望著遠方。妻子在屋內忙碌,偶爾傳來的碗碟輕碰聲,顯得格外刺耳。她的背影在昏黃的燈光下顯得孤單而決絕,每一次轉身都像是隔開了他與她的距離。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緊張,仿佛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振軍的心像被重石壓著,回想起當年妻子得知母親決定先照顧姐姐時,那雙閃爍著失落與不解的眼睛,以及強忍的淚水。她沒有抱怨,隻是默默承擔,但那份委屈與不甘,如同種子般在心底生根發芽,直至今天,在這關鍵時刻,爆發成了不可調和的決絕。
那個決定如同冬日裡的一盆冷水,悄無聲息地澆熄了妻子眼中的光芒。夜深人靜時,月光透過窗欞,灑在妻子輕撫著微微隆起的腹部上,她的手指溫柔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房間內,隻有牆上老舊的掛鐘“滴答”作響,每一聲都像是在敲打著她心中的不甘與委屈。
妻子輕輕側過身,望向熟睡的振軍,心中五味雜陳。她記得自己曾無數次幻想過,當成為母親的那一刻,會有家人無微不至的關懷與陪伴。然而,現實卻像一堵冰冷的牆,將她與那份溫暖隔絕開來。淚水在眼眶裡打轉,最終還是被她倔強地忍了回去,化作一聲輕歎,消散在寂靜的夜裡。那一刻,窗外的風似乎也帶著幾分涼意,穿透了薄薄的窗紗,拂過她的臉頰,帶走了最後一絲對婆婆偏心的奢望。
振軍的心,在這幽暗的夜色中更加沉重。他閉上眼,腦海中浮現出妻子與姐姐同時懷孕時的情景院子裡晾曬著兩排色彩斑斕的嬰兒衣物,隨風輕輕搖曳,仿佛是兩個新生命的預告。妻子和姐姐各自坐在院子裡,偶爾相視一笑,但那份笑容背後藏著各自的心事。妻子低頭輕撫著自己的肚子,眼神中既有期待也有憂慮,而姐姐則在一旁,臉上掛著幾分歉意與無奈。振軍媽在一旁忙碌,為兩人準備著營養餐,但那份注意力明顯更多地傾斜向了姐姐。妻子偶爾抬頭,望向忙碌中的婆婆,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失落,隨即又迅速掩飾過去,繼續溫柔地撫摸著自己的腹部,仿佛在與腹中的孩子訴說著無聲的承諾與堅強。那一刻,夕陽的餘暉灑在她們身上,卻照不亮妻子心中的陰霾。
那年的夏日,陽光熾熱而刺眼,院子裡的葡萄架下成了唯一的清涼之地。妻子挺著日益沉重的身子,緩緩坐在那把舊搖椅上,手中輕輕搖著扇子,目光溫柔地落在不遠處嬉戲的幾隻小雞上。她的眼神裡,既有對未來的憧憬,也藏著不易察覺的憂慮。姐姐則坐在另一側,兩人之間似乎隔著一道無形的牆,偶爾的對話也顯得客套而生疏。
振軍媽忙碌的身影在廚房與院子間穿梭,手中端著的總是姐姐最愛的雞湯,那份細致入微的關懷,讓妻子不自覺地低下了頭,眼眸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落寞。她輕輕撫摸著肚子,心裡默念著“寶寶,你要堅強,媽媽會保護好你。”風,似乎也感受到了這份情緒,輕輕吹過,帶來一絲絲涼意,卻吹不散她心中的鬱結。
夜深,月光稀薄地灑在老屋的青瓦上,給這靜謐的夜晚添了幾分涼意。振軍獨自坐在堂屋的角落,手中緊握著一張泛黃的家庭合照,照片中的妻子笑容燦爛,眼中閃爍著對生活的熱愛與期待。他的目光在照片與她曾坐過的空椅上徘徊,心中五味雜陳。
屋外,夜色如墨,偶爾幾聲蟲鳴劃破寂靜,更顯得屋內氣氛的凝重。振軍腦海中反複回放著妻子得知母親決定先照顧姐姐時,那瞬間凝固的笑容和隨後強忍的淚水。那時的她,雖然未言一語,但那份深深的失望與不解,如同鋒利的刀刃,悄然在他心中刻下了。難以愈合的傷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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