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耀堂沒有跟顧景華打招呼,他平常去找劉翠花,也不怎麼跟這兩兄弟說話。
他是去找劉翠花風流快活的,劉翠花的兒子跟他沒關係。
顧小曼主動打招呼:“景華,有什麼事?”
顧景華的臉瞬間漲得通紅,他看著眼前的顧小曼,她眼裡的笑容帶著一絲意味深長,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一樣。
他很想掉頭就跑,可是家裡需要人乾活。
舅舅們家裡也忙,叔伯們壓根不管。過幾天說不定會下雨,如果不早點收回來,萬一倒在了田裡,娘兒三個明年都要挨餓。
顧景華壓下心裡所有的羞恥,鼓起勇氣道:“小曼姐,我想請耀堂二伯再去幫我家裡挑擔子,你看行嗎?”
顧小曼的笑容淡了一些:“景華,你不是有親叔叔和伯父?”
顧景華沉默片刻後道:“小曼姐,我們兩家的情況是一樣的。”
劉翠花經常換男朋友,誰幫她乾活她跟誰睡,不管人家是不是有老婆。大伯子小叔子都嫌她丟臉,基本上不跟這娘兒三個來往,也不敢幫她乾活,怕人家說叔嫂閒話。
顧小曼語氣平靜道:“景華,我家的活兒也沒乾完呢。我哥耳朵聽不見,乾活還不如你,我也不如你弟弟。我們兩家確實是一樣的,都是殘缺家庭。”
顧景華的臉再次漲紅,顧小曼故意曲解他的意思。
他本意是告訴顧小曼,我們兩家都沒有親戚幫忙。
而顧小曼卻說,我們兩家都是困難家庭。我家裡缺少個主要女性勞動力,兩個孩子一個殘疾和一個女孩,比你家強不了多少,你不該來我家挖主要勞動力。
顧小曼說的含蓄,她知道這麼大的男孩子自尊心很強,她不想傷害一個小孩子。她也知道寡婦帶孩子很艱難,可她也是困難戶,她幫不了這娘兒幾個。
顧景華的臉一陣白一陣紅,片刻後他嗯了一聲:“那我再去找彆人問問,小曼姐你忙。”
顧景華扭頭就走了,等他走了好遠,顧小曼看到他抬起袖子擦了擦眼淚。
顧耀堂哼一聲:“你這丫頭不知死活,我跟你說,以後不要隨便得罪他。這孩子跟他爸可像了,是個笑麵虎。他爸那個人活著的時候就喜歡算計人,不讓他占便宜就恨你。”
顧小曼罵他:“還不是你招來的!你最好以後好好想辦法徹底在廠裡紮根不要回來,不然以後他們兄弟長大了,你看他背地裡陰你不陰你!”
顧耀堂一噎:“你又想管老子是吧?”
顧小曼哼一聲:“爸,我隻是提醒你,咱們才是一家子,法律規定我和我哥要給你養老。你可以裝傻,彆真糊塗。”
萬一賭鬼爹被那娘兒幾個叼走,她和兄長的日子可就難過了。
顧耀堂罵女兒:“少亂放屁,老子不用你教!滾回去燒飯,多燒點!彆跟你媽一樣摳摳搜搜的。傻種,吃了喝了才是自己的,攢著到最後還不曉得便宜了哪個王八蛋!”
顧小曼把鐮刀一收:“隻要不給寡婦就行!”
在賭鬼爹的巴掌揮過來之前,她拔腿就跑!
就這樣,顧小曼硬壓著賭鬼爹在地裡乾了整整七天。中間,祖父顧鐵牛來幫了兩天忙,許硯秋來幫了兩天忙。
顧小曼把手裡的肉票全部用光,用糧票買油條、跟人家換肉票,用豆子換豆腐,用布票跟人家換雞蛋,保證每天都能有葷菜和葷油。
七天結束後,顧耀堂要去上班,家裡還有很多掃尾的活兒。比如脫粒、曬穀、交糧稅……
還沒等顧小曼去請呢,小舅趙玉發帶著表弟趙國棟和表妹趙雲霞一起趕了過來。
顧小曼正在家裡做糖饃饃呢,聽到趙國棟的大嗓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