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小曼聽完許臘梅的幾句話,立刻腦補出幾千字的大戲。
爺爺起不來身,兩個兒子怕是得爭起來。
“謝謝小梅,我去看看我哥。”
說完,她塞給許臘梅一個橘子,轉身就跑了。
許硯秋看著她消失在門口的背影發呆。
許臘梅見二哥站在那裡發傻,輕輕喊了一聲:“二哥。”
許硯秋回過神:“小梅,家裡這幾天怎麼樣?”
“還好,秧都栽完了,你上回撈的魚大哥賣了兩條,吃了兩條,還有一條養著呢,明天吃。”
許硯秋嗯一聲:“隔壁顧二叔和景田家裡沒吵架吧?”
許臘梅歎了口氣:“怎麼可能不吵,顧大娘說她們照顧小曼姐的奶奶,讓顧二叔家裡照顧她爺爺。顧奶奶雖然傻了,還能做飯喂雞。顧爺爺屎尿都在床上,這不明擺著欺負人嘛。”
“顧二叔怎麼說的?”
“顧二叔不同意,他說他要照顧老太太。顧大娘在小曼姐家門口罵了一早上,罵顧二叔命毒,克父克母克妻克子,顧二叔出來給了她一個嘴巴子!然後顧大爺來跟顧二叔打架,景田想來幫忙,被景財大哥拉走了。景財大哥說這是長輩的事情,他們做晚輩的不方便插手,把耀宗四叔和咱爸叫了過去,還把小曼姐的舅爺爺叫了過來。”
許硯秋聽得目瞪口呆:“顧二叔打了顧大娘?”
許臘梅哼一聲:“難道她不該打?一個大嫂,罵小叔子克父克母克妻克子,打一巴掌算輕的!要是有人敢這樣罵我爸,我把她房子點了!”
許硯秋忙道:“是該打,後來怎麼樣了?”
“兄弟兩個一直吵,先是爭搶老太太,後來說兩個老人不分開,一家輪半年,但是顧大娘不同意,她說景財大哥年底要結婚,家裡弄個屎尿落在床上的老頭子,新媳婦會嫌棄。後來爸出了個主意,兩個老的還住在他們的屋子裡,兩家輪著上門照顧。一家三天輪著來,景元哥先去的,明天就該大房了。”
許硯秋微微皺眉道:“景元是兄弟三個裡頭最小的,怎麼輪也不該他先來。”
“我當時聽到景元哥說,他奶奶對他和小曼姐好,他願意去照顧爺奶。”
許硯秋沒有再說話。
那頭,顧小曼一口氣跑到爺奶家裡,看到顧景元正在院子裡曬一條破舊的床單,吳改霞坐在門墩上,笑眯眯地摸平安的頭,平安的小尾巴都要搖圓了。
顧小曼對著院子裡喊:“平安!”
平安一扭頭,立刻跳了起來,瘋狂搖尾巴,嗚嗚嗚叫喚,還去咬顧景元的褲腳。
顧景元一扭頭,立刻對著妹妹笑起來。
“小曼回來了!”
顧小曼走到兄長麵前,將他從上打量到下。突然,她聞到了一股淡淡的味道。
這味道很不好聞,就跟進了茅廁一樣。
她的目光飄向旁邊的大屋。
老兩口就住兩間屋子,小屋子是廚房和倉庫,大屋子是臥室和起居室。
人老了,也沒那麼多講究,湊活住。鄉下老人老了,隻要還能動,大多都是單獨住。
她先跟兄長打過招呼,然後進了大屋,慢慢踱步到了大床前。
床上的顧鐵牛正清醒著,他在努力移動自己的一條腿。
顧小曼安靜地站在那裡,她能察覺到祖父的努力。他好像有半邊身子不能動了,大概是偏癱,或者腦梗什麼的。
要是放在後世,子女們會送到醫院,然後得到一個半失能老人或者走路顫巍巍的老人。老人運氣好說不定還能再活幾十年,甚至能把兒女熬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