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遠侯府。
看到顧臨躺在床上,顧清衍呆呆的定在屋子門口,有些不敢繼續向前走。
母後說,眼前這個連呼吸都微不可見,隻剩下不足二十天壽命的人,是他的父王。
“去吧,去跟他說說話。”
薑鶴拍了拍顧清衍的肩膀,男兒膝下有黃金,薑鶴眼睜睜的看著顧清衍走進屋子,而後直愣愣的彎曲雙腿跪了下來。
“父王。”
從記事開始,他便知道自己的身份是襄王世子,而他的父王,死在了那場血戰中。
襄王府太大了,大到許多時間他都很害怕,就把自己縮進書房裡,秦維告訴他,書房是父王除了練武場以外最喜歡呆著的地方。
那個時候他便想,既然父王喜歡,那他就也喜歡。
“我叫顧清衍,今年已經過了十歲生辰,生辰那日還是您給我煮了一碗長壽麵,您放在王府書房裡的每一本書我都讀過,庫房裡的每一把武器我都撫摸過。”
顧清衍介紹自己的時候,屋外的薑鶴突然伸手遮住了雙眼。
“我從來沒有怨恨過您。”
縱使...連宮裡的宮人都敢隨意欺負他。
“我總是害怕,害怕我沒有拿劍的能力,害怕世人拿病弱的我來取笑您。”對於顧清衍而言,顧臨,是他真真切切懷念了十年的父王。
淚水順著顧清衍的眼角滴落在顧臨盛開著黑色花瓣的手背上,顧臨的手指微不可見的動了動。
“王府屋簷下的燕巢還在,院子裡您用木頭做成的士卒還在,還有...”顧清衍有些泣不成聲,“父王,您睜眼看看我,或者去看看它們。”
你有親手養過一朵花嗎?
拚儘全力的保護他,無數次期盼著他盛開時候的樣子。
會不想看到最後的結果嗎?
屋外響起了雷鳴聲,幾息後,狂風驟雨襲來。
院子裡,梅褚伸手感受著雨滴的衝擊,上天應該也是在替主上鳴不平吧...
“可您就是個騙子。”
顧清衍把臉貼上了顧臨的手,那個看起來很恐怖的手背,他一點都不害怕。
“在橫縣,為何不告訴我真相?”
梅大夫說了,那次在橫縣父王為了救他動用了內力,那根本不是不辭而彆,是毒發昏迷。
顧清衍哭乾了眼淚,默默脫下了鞋襪,爬上了床。
把自己整個人都縮進了顧臨的懷裡,他的父王渾身冰涼,那他來幫父王暖...
“父王,您偷偷告訴我,當年是不是顧恒害的您,兒子給您報仇。”
顧恒,才不配做他顧清衍的父親。
......
見了顧臨一趟後,顧清衍仿佛變了個人一般。
淩山和淩海把淩霄閣的家底都告訴了顧清衍,主上昏迷不醒,他們便要護好小主子。
唯一隱瞞的,便是顧臨大寧國君的身份。
“小主子,娘娘說這名單上的人您可以抓了。”淩海恭敬的開口,而回應他的卻是顧清衍極其冰冷的一句:
“都殺了。”
“狄國餘孽,若不徹底殲滅,後患無窮。”顧清衍麵色無波,“悄悄解決掉。”
隱隱約約的,淩海竟然看到了主上龍袍加身時候的樣子。
顧清翎沒等到巫師,依舊應下了顧恒的派令,和趙鬆一起帶領十萬大軍浩浩蕩蕩的離京朝著橫縣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