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五六回隋煬帝三征高句麗
隋大業十年,公元614年,百濟又遣使朝貢。隋煬帝楊廣大喜,接見了百濟使者,與其約定要夾擊高句麗。還要打!這個麵子丟兩次了,再不撿起來,這麵子就得稀碎呀!所以,到了大業十年的二月,隋煬帝楊廣詔文武百官商討再伐高句麗之事。
文武百官一看,皇帝這一次比前兩次還嚴肅,說出來的話不容置疑、不容反對。說“朕還想打高句麗!不把高句麗小醜打到臣服,朕決不罷休!卿等有什麼看法嗎,嗯?”
再看文武百官把腦袋往下一耷拉,這一次沒有一個提反對意見的了。怎麼?大家都明白呀。儘管楊玄感叛亂已經被平定,但是,你看看國內吧,群盜四起,到處都是強盜、到處都是反賊呀,大隋江山已亂了。你再征討,那就得惹得天怒人怨呢。文武百官的心跟明鏡一般,知道當務之急,那不是遠征高句麗,而是安撫國內動亂了,得趕緊地把大隋江山給弄穩了,然後騰出手去再打高句麗。可是,一瞅皇帝對高句麗意在必取。再想一想,反對皇帝的下場是什麼?原來有那些勸諫皇帝的臣子都乾嘛去了?那些人都得了什麼報應?所以,文武百官沒有一句話說了,沒有反對意見了。事到如今,隻能任你楊廣一意孤行,一錯到底了。哎呀……看來呀,大隋江山要完呢!既然你姓楊的都不在乎,我們又能說什麼呢?
楊廣還真就等了群臣幾天,看看有沒有人反對呀?哎,發現這一次異常的順利,好!於是,楊廣就下了一道詔書。這一道詔書啊,哎喲,寫得這個奇怪勁兒就甭提了!寫什麼呢?詔書說“竭力王役,致身戎事,鹹由徇義,莫匪勤誠。委命草澤,棄骸原野,興言念之,每懷湣惻。往年出車問罪,將廟遼濱,廟算勝略,具有進止。而諒惛凶,罔識成敗,高熲愎很,本無智謀,臨三軍猶兒戲,視人命如草芥,不遵成規,坐貽撓退,遂令死亡者眾,不及埋藏。今宜遣使人分道收葬,設祭於遼西郡,立道場一所。恩加泉壤,庶弭窮魂之冤,澤及枯骨,用弘仁者之惠。”就下了這麼一道奇奇怪怪的詔書。在詔書當中,這楊廣裝出了一副悲憫的神態呀,對那些“竭力王役”而“委命草澤、棄骸原野”的陣亡將士表示深切哀悼。還要派人去給你們收葬骸骨,再給你們建立道場、設立祭壇超度你們、吊祭你們。那吊祭死者無非是為了激勵後來人嘛,這也是古往今來最通常的辦法。一般打仗,比如之前打敗了,這一次祭奠亡靈以激勵軍心。那劉備征吳不也這樣嗎?所以,這個無可厚非。但是,楊廣人家不檢討自己兩次禦駕親征的失算。他也不合計合計,正是因為自己“視人命如草芥,不遵成規,坐貽撓退”,“遂令死亡者眾,不及埋藏”。這句話說的就是他!就是他自己的瞎指揮,造成了百萬兵民的災禍,他不琢磨這個。反倒是,把這過錯呀,他不知道往哪兒推了,他直接地推到他爹那裡了,推到了開皇十八年,也就是公元598年,那時候的漢王楊諒和高熲身上了,說這倆人不行。因為高熲的剛愎自用和漢王楊諒的昏庸,導致了我征討高句麗的失敗!天地良心!你兩次打高句麗可都是在你的大業年間呢,關人家什麼事兒啊?哎,他把這帽子扣人腦袋上呢。其實不是高熲愎狠,不是楊諒惛凶,恰恰是楊廣自己又愎狠又惛凶,不識成敗呀!沒想到楊廣這個時候居然說這番話。所以,楊廣現在那真像是一位輸紅了眼的賭徒——我就得賭下去!怎麼也得賭下去!我得翻本兒!您看吧,賭徒要到了這個地步,往往不賭到輸個精光光,是不會收場的。楊廣是死要麵子,諉過於人。你說你找高熲、楊諒做替罪羊也成,畢竟一個是你的臣子,一個是你的兄弟。哎,沒想到,這還不夠,他居然把這個屎盔子往自己父親楊堅腦袋上扣——都怨你!所以,提起這段曆史,清代的有位史學家叫王鳴盛,他在其《十七史商榷》中就評價了,說這隋煬帝“大業十年詔收葬征遼死亡者,而遠引漢王諒、高熲開皇十八年征遼敗退事,以大業八年之敗為諱,欲駕罪於父也。”就說隋煬帝楊廣居然把失敗的責任推給他爹楊堅了。可以說,這王鳴盛一針見血,非常正確呀。
下詔完畢之後,也就是過了三天,隋煬帝又正式下詔,第三次禦駕親征高句麗!而且這份詔書,隋煬帝寫了個理由,冠冕堂皇啊。他說“黃帝五十二戰,成湯二十七征,方乃德施諸侯,令行天下。盧芳小盜,漢祖尚且親戎,隗囂餘儘,光武猶自登隴,豈不欲除暴止戈,勞而後逸者哉。”您看,想當年黃帝打那白帝蚩尤,打了五十二次,五十二戰才最終打敗蚩尤。成湯二十七征打敗的夏桀。當然,有人說了,說高句麗是小醜,不值當地讓寡人禦駕親征。不!朕認為不是這樣。曆史上那些偉大的帝王,大家可以看看,都是如此!像盧芳那一個小小的人物,漢高祖那不也是禦駕親征了嗎?東漢初年的那隗囂都已經被滅了,還有一些餘燼,光武帝不還是禦駕去征伐了嗎?這就是啊,我這一輩兒上給這事兒全清除了,我的子孫後代就會安逸啦。那意思,我就是黃帝、我就商湯、我就是漢高祖、就是光武帝!我跟他們一模一樣,都是賢王、聖王,都是為了除暴止戈,為了黎民蒼生啊!等於隋煬帝給自己禦駕親征尋找曆史根基呀。緊跟著,“吧啦吧啦”又說了很多振振有詞、慷慨激昂的話,反正是激勵大家要把這高句麗給打嘍,煽動兵民主動上前線——反正送死吧!總而言之,發了這道詔書之後,又集合隋朝百萬大軍再次攻向了遼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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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短截說吧,怎麼?因為前兩次咱大體都說了。這第三次征討高句麗跟前兩次一樣啊。有一句詩為證“征人四遠赴如流,舳艫相次千餘裡”呀。役夫就是那些做苦工的民工“往返在道常數十萬”,就是在這道上運糧啊、運器械呀、運馬匹的就得十來萬,生活困苦,醫療條件又低。結果,死者臭穢盈路,逃逸者不計其數啊。很多百姓都看明白了,跟著這個皇帝非死不可呀。有的偷偷地就跑了。還有一些老百姓一看,我要是被抓著當兵怎麼辦呢?乾脆,與其當兵,不如當罪犯呢。怎麼當罪犯呢?把我家牛宰了!宰了牛,告訴當官的“我殺牛了!”說“殺牛罪犯?”當然了,牛在當時是非常重要的生產工具,犁地全靠牛啊。當時法律明文規定不許隨意殺牛。你把牛宰了,在當時就是犯罪。官府一聽“那你犯罪了!”“行啊,把我關進大牢吧!”於是就把這位關進大牢了。“嘿!”高興了!怎麼?“我免除兵役呢!”您看,想什麼轍都有。
也就是下達詔書二十天後,隋煬帝楊廣又禦駕來到涿郡。
羅藝一看,得!這瘟神又來了。羅藝還得做接待呀。所幸隋煬帝這一次沒在涿郡待多久,在這裡住了有三天吧,又啟程了。二十五日就來到了北平郡盧龍縣的臨渝宮。盧龍縣就在現在的河北撫寧縣。
隋煬帝楊廣到了這裡,就在曠野設壇祭祀黃帝。隋煬帝楊廣也會做戲,頂盔貫甲一身戎裝親自主祭。“把抓到的逃亡的士兵給我斬首!”乾嗎?用人血塗到鼓上,以示警誡!但是,沒用,該跑還是跑——前兩次打成那奶奶樣,這一次指不定得敗多慘呢,快走吧!到遼東就是找死啊!所以呢,士卒征人,您看,幾乎“嘩嘩”地往後逃亡,那幾乎是擦肩而過,人流洶湧啊。即便是楊廣殺人,用人血塗嚇唬他們,也嚇不著,兵民從役者仍然逃亡不絕呀。您說這仗怎麼打呀?
到了四月二十七日,隋煬帝的車駕來到了北平郡城。這個北平郡可不是咱們現在的北京。北京是當時的涿郡,這時的北平郡城就是現在的河北省盧龍縣。這個時候,民變叛亂此起彼伏,各地變亂的消息是不斷傳來呀。隋煬帝一邊發詔書命令各地官員進行征討鎮壓;一麵,繼續往前行軍。怎麼?隋煬帝現在想開了,咬咬牙——我這一次非得把這高句麗打了不可!打了之後就沒有後顧之憂了,我反過手來再解決你們!既然這弓已上弦了,就不能不發了!“給我走!給我走……”但是,士卒逃亡不斷,行軍速度很慢呢。
一直走到秋七月——您看看,從二月底發的兵,走到七月。您就琢磨琢磨吧,中間五個月呀!這五個月,人吃馬喂,光消耗糧草那得多少啊?!到了七月,隋煬帝禦駕才趕到了塞外遼河邊上的懷遠鎮,就是現在的遼寧省懷遠縣。七月呀,挺熱的。但是,您彆忘了,轉過一個月就到八月了,那叫“八月流火”呀。“八月流火”可不是說八月熱,“八月流火”說的是八月涼。八月,到了東北那邊,人就已然得穿單褂了。再往前走一個月,到九月,那就秋深了,就得迎來寒冷的季節了。所以,給隋軍的時間不多了。
隋軍貌似強大,其實很虛弱。士兵厭戰,役夫逃亡,原來征發的軍隊大多數都沒有按期到來。怎麼?讓你幾月幾日來到此處集合,結果等半個月人還沒到呢,到不了。但對這樣的事情,隋煬帝楊廣覺得無所謂。怎麼叫無所謂?你彆看我難,高句麗應該比我還難!高句麗屢次遭我隋軍攻擊,雖然一次一次頂住了,沒有亡國。但是,彈丸之地,它早已經舉國疲軟了!哼!就目前總的形勢來看,隻要我再咬咬牙、加把勁兒,滅掉高句麗不在話下!所以,隋煬帝非常有信心,這才不把一切困難當困難呢。但是,他就忘了,就算你現在把高句麗給滅了,你把它降伏住了。但你也控製不住它呀。你彆忘了,你連本國大隋的局勢你都沒辦法控製,你還談什麼控製外邦高句麗呀?所以,隋煬帝楊廣現在犯了意氣用事的毛病了。就是說,你打高句麗,行。但,現在不是時機呀,你現在征討高句麗是毫無意義的。但隋煬帝不這麼想啊——我非得要討個說法,我非得要把掉到地上啪啪的這麵子我撿起來再貼上!我不能不勝!我不勝就不退!“給我趕緊趕路!拿下高句麗勢在必得!”所以,隋煬帝催促人馬是節節往前。
哎,果然,高句麗現在有點盯不住了。高句麗王高元聽說隋煬帝這個瘋子第三次統領百萬大軍又來了!他還真就含糊了。其實,第二次隋軍來打自己,要是沒有楊玄感在大隋國內搗鼓啊,嘿!第二次我都懸呢!現在呢?連年守土作戰,高句麗人困馬乏,無力再戰。現在百萬大軍又壓境。怎麼辦呢?求和吧!先把這隋軍穩住、糊弄住再說吧。“那個被楊廣恨之入骨的隋朝叛臣斛斯政不還在咱手裡嗎?趕緊地!把胡思正給送回去!送到遼東城下!上表乞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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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煬帝楊廣一看乞降書到麵前了,“哈哈哈哈……”楊廣高興了。怎麼樣?怎麼樣!哎呀……還得說我有決心吧!要是沒有朕一路之上咬著後槽牙立定決心不動搖,焉有高句麗給我們送來乞降書啊?他撐不住了,要投降啦!嗯……隋煬帝琢磨一會兒,行啊,隻要投降,我就有台階下了啊。隋煬帝也不想打,誰想打呀?隋煬帝就是覺得自己麵子掛不住啊。由於前兩次全失敗了,楊廣現在對取勝也不像過去那樣有把握了,他對戰局的發展心裡頭也沒大有底兒了。再加上國內那麼多的叛亂,還有軍糧運輸實在困難,讓隋煬帝現在也非常沮喪。那既然高麗王的使者把這斛斯政都送來了,要向我贖罪乞降。嗯,行啊!總算是討回了一個說法呀,這樣不就把臉麵也挽回了一點兒嗎?那這麼來說,我就是勝利呀!反正現在對楊廣來說呀,就是老百姓那句俗話——死要麵子!我大隋皇帝臉麵怎麼也得給我!“好吧!傳令下去,各路隋軍停止攻擊,接受高句麗的投降條件。”哎呀……隋煬帝看看營外秋風一起,太好了!這一下,就不用等到寒冬到來啦。“傳詔!自懷遠鎮班師回朝!”
隋煬帝三征高句麗的軍事行動結束了!這一次比前兩次走得都從容啊。第一次是打敗仗了;第二次是後院著火了。這一次那真是鞭敲金鐙響、旗唱凱歌還呐!打勝啦!
說“打勝了,得到什麼好處了嗎?”哎,得到麵子了,這就是最大的好處啊!隋煬帝美!結果,得意忘形,樂極生悲。沒想到,隋煬帝的禦駕在邯鄲遭遇到了一股農民義軍!領兵帶隊的姓楊,叫楊公卿,帶著八千人,“嘩”一下子把隋煬帝的大軍給抄了,把隋煬帝的禦馬給劫走了四十二匹!哎呀!隋煬帝這個惡心呢!好家夥,沒跟高句麗打,被這一夥子亂賊給我搶了,搶了我的禦馬了。這無疑在高興的火熱腦袋上澆了一瓢涼水。但甭管怎麼說,這一次打勝了。打勝了,那就不用回高陽了,就有臉麵回京了!
於是,隋煬帝在這一年的冬十月初三日回到了東都洛陽。到這裡未作休整,是繼續西行。走了也就十二天,就回到了京師大興城。
靠山王楊林率鎮守京師的滿朝文武前來迎駕。
隋煬帝一看“皇叔,朕回來了……”他終於掉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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