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道塵好像一條死裡逃生的野狗般癱倒在地上，劇烈喘息著，蒼白的手抬了起來但依然不敢觸碰那火辣辣疼著的印記處。
冥冥中，他可以感覺到如果自己生出了背叛望仙宗的心思，方才的痛苦會變本加厲地湧上來，假如不能及時製止的話，他會被活生生折磨死。
江道塵的眼角紅著，緊擰著眉心閉上了雙目。
而這一幕，被不遠處身穿白袍的年輕僧人看在眼中。
他眼中出現一層悲憫，恍然輕歎：“冤孽呐……”
坐在年輕僧人對麵的正是淩遠，他臉上的笑容也慢慢收了起來。
“我曾聽門內長輩們說，望仙宗建立在海上，宗主修為高深莫測，且又有不死之身，連乾帝都拿他沒辦法，無奈之下，隻能將大乾統治的東海劃分出去，時至今日，道修當中依舊沒有出現能夠牽製這位魔尊的人。”
他聽說了一些有關江道塵的事情，隻能說，若他生在中央大陸，一定過得比現在好。
“貧僧隱約想起些從前的事情。”年輕僧人目光仍看著那方，隻見曲慕幽丟給江道塵半張麵具，讓他將臉上那印記遮擋住。
淩遠來了些興致：“可是前世的記憶？”
年輕僧人微微頷首，但眸中仍是迷茫居多：“隻是隱約覺得那印記有些熟悉，具體是什麼，或許因為這記憶太過久遠，記不清了。”
……
等到天亮便要進遺跡了。
後半夜時，宋離坐在地上，手中拿著本《淑女步》看著。
計劃趕不上變化，誰知道元寶商會要將進入遺跡的事情全程直播，還開通了打賞渠道，宋離怎麼可能放著都飛到眼前了的靈石不要？
所以，她準備立人設了。
看妙音宗和喵喵教那些備受歡迎的女修，似乎都是溫柔淑女的類型，那她就立一個溫柔淑女的人設，應該能多賺點打賞。
正看得入神，她忽然察覺有道熟悉的生機靠近了一瞬，又迅速遁入了黑暗中。
宋離合上了書，目光朝著後方，那火光照亮不到的地方看去，那裡隱約有個人形。
宋離走了過去。
江道塵就站在陰影中，因為不想讓其他人發現自己，連呼吸聲都放得很輕。
宋離不知在他身上都發生了什麼，短短兩個月時間，便將當初那個狂妄又張揚的人折磨成了眼前這了無生氣的模樣，他的眼眶甚至還紅著。
“你的臉怎麼了？”宋離還沒有揣測他來找自己的目的，但在看到他臉上那精巧的麵具時心下一驚。
同樣的麵具，又是和曲慕幽同樣的位置。
江道塵空洞的眼神恢複了些神光，他開口就問：“你告訴我，我這輩子，還有沒有可能再見到她？”
宋離剛要開口回答“沒可能”，但在對上江道塵這般易碎的眸光時卻猶豫了些。
總感覺，他與書中那個十惡不赦的人不一樣了。
或許自己也該換一種心態了，不要將未曾發生的事情，代入到現在的人身上。
“交換信息，你回答我的問題，我回答你的問題。”宋離說道。
江道塵低垂下了眸子，她想要知道的事情，自己不能回答，或者說，他無法回答。
臉上的這道印記，是即將禁錮他一生的枷鎖。